“祖母,我跟萧陵是真心相爱的。求求您,求您做主让我跟他在一起吧。”江映琴跪爬过去,拉住江老夫人的裙摆。
江文翰盛怒,一脚踹开了她。“我相府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江映琴被踹趴在地上,呜呜地哭。
老太太于心不忍,捶着心口去扶她。“琴儿啊琴儿,你让我怎么说你。”
“祖母,我求您。只要能嫁给萧陵,孙女怎么样都没关系。”
江文翰回眸看她,惶然想起了钱氏。当年,她也是这般跪在父母面前,恳求双亲同意她嫁给自己做妾。
世事仿佛像是一道轮回。
江文翰闭上眼睛,怆然道:“你若执意如此,我江家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再回来。”
江映琴抬起头,凝望着江文翰,抬手擦了擦眼泪,向江文翰磕了三个响头:“谢父亲成全。”
闹成了这样,江老夫人捶胸顿足。江映琴扶着她回了养颐阁。
江文翰郁结于胸。女儿被养成了这样,是他的错吗?或许自己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吧。
江文翰又想起江映瑶来。这件事,必须提前跟她说一声,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他整了整衣袍,命孙总管准备了些礼物,去了安王府。
江文翰年少时,与安王甚为投契。那时的安王意气风发,是众望所归的储君。后来,安王腿疾,落了权势,江文翰与安王担心皇帝猜忌,默契地断了来往。
十几年几乎没登王府的门,江文翰凝望着门口的石狮,伫立良久。
门口的小厮早就进去禀报。管家亲自迎了出来:“江丞相,恕小人有失远迎。快请进,王爷在花厅等着您呢。”
江文翰颔首,跟着管家进了门。
王府基本没怎么变。唯有堂前的榆树长高了许多。密密层层的枝叶几乎把院子里的天空遮去一半。
当年,他曾与安王在树下把酒言欢,对弈清谈。他曾在心里默默地把安王当成未来的圣主明君。
只可惜,造化弄人。
江文翰敛了神色,回眸却见安王坐在轮椅上,盯着他看。眸中似乎闪过与他一样的怅然。
“你来啦。”安王道。
“多年不见,子虞兄。”
子虞是安王的表字,甚少有人知道。
“难为你还记得。”安王轻笑。岁月雕刻过面容,却似乎带不走彼此珍藏于心的回忆。
江文翰走上前,推起了轮椅。
两人一同沉默,只留下车轮碾压在青砖上,发出枯燥的响动。
“没想到映瑶成婚没把你盼来,反倒是映琴成婚,你来了。”安王道。
“你明知你家二公子与映瑶、映琴的纠葛,为何还会答应这桩婚事?”江文翰叹气。
“映琴有了身孕,我若不同意,岂不是逼她去死?好歹也是你的女儿,我于心何忍?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都老了,就别操心小辈的事了。”
江文翰说不出话来。安王一向比他通透,比他放得开。正如安王妻妾成群,却相安无事。自己明明只娶了两个,偏偏闹得鸡飞狗跳。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谢你了?”江文翰嗤笑。
“那倒不必。两个女儿都嫁进我家,我还得谢你呢。”
“子虞,替我多多照看她们。”江文翰黯然。
“我尽力而为。不过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管内宅之事,恐怕未必能尽如人意。”
“你有心便好。”
“对了,趁着你来,我有一事警告你。”安王正色道。
“何事?”
“千万莫帮萧霁夺世子位。”
江文翰直直地看向安王。他虽然从没想过要替萧霁夺位,但话从安王嘴里说出来,他觉得特别别扭。难道父子俩真如外界所传,水火不容到了这等境地?
“你答应我。”安王追问。
“好。”江文翰允诺。
安王淡淡一笑,道:“想必你来也不是来看我的。早点去东院吧,免得被有心人造了谣。”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我又是亲家,多坐会儿也无妨。”
“你是无妨,只手遮天的权相。我就不一样了,有名无实的落拓亲王而已。去吧,若有机会,我定当与你痛饮千杯,不醉不归。”
江文翰对着安王深深作揖。他有种错觉,似乎安王没有变,依旧是那个与他一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子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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