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无话可说。
“母亲想来也不知情,外头冷,您先进屋休息吧。待儿子查清楚,再来向您禀报。”
江文翰、江曼蓉一行很快拖着周嬷嬷去了正厅审问。
车夫、厨娘、看门小厮,一个个证人说好了一般齐刷刷地指证周嬷嬷。钱氏的信和毒药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搜出。周嬷嬷到此刻在明白,一切都是有人设好的局。
江文翰向来不是个仁慈的主,尤其是对着毒害他爱女的凶手。他一声令下,周嬷嬷被死狗一般拖到院中的雪地里打得死去活来。
她大呼“冤枉”,嚎破了嗓子,落在身上的板子却没有丝毫留情。她以为求个痛快也好,江曼蓉却在她奄奄一息时喊停。
“大哥,幕后之人尚未落网,暂且留她一命。”
江文翰捏着钱氏的信。信中钱氏只是求老夫人做主,让她再回相府,并没有提及下毒之事。要让钱氏落网,周嬷嬷的供词很重要。虽然他要钱氏的命易如反掌,可若能抓到真凭实据在母亲那里更好交代。
“此事交给你,务必让她吐出实情。”江文翰道。
“大哥放心。”江曼蓉顿首。
她命人将周嬷嬷拖去柴房,却没有再动刑审问她。
柴房四周把守严密,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入夜时分,两个披着黑色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进入柴房。
门口的守卫显然得了令,问都没问,直接放了她们进去。守卫关上门,退开老远。
身形较小的女子走进柴房,皱了皱眉头,顺手摘下大大的帽兜。帽兜底下是一张娇美无双的面容。
江映瑶抬了抬眼,秋玉便把一盆冷水浇到周嬷嬷头上。
周嬷嬷浑身抖动起来。她无力地睁开眼,看见江映瑶,惊恐之色毫无遮掩地流露出来。
“小,小姐,我没下毒害你。”周嬷嬷回神,不顾身上的疼痛,向江映瑶喊冤。
“我知道。”江映瑶似乎在笑,笑得犹如最美艳的修罗。
“你……”
“把你弄到这儿来,只是为了你一句话。”江映瑶冷漠地看她。
“什,什么话?”周嬷嬷心底升起巨大的不安。有什么事能让江映瑶宁可服毒伤身也要把一个奴婢弄进手里?
如果有,那只可能有一件……
江映瑶周身散发着寒气,与少女的面容完全不相称。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江映瑶腹中隐隐作痛。她为了瞒过江文翰,服了极少量的毒药。虽然很快就解了,却也给她本来就弱的身体带来了伤害。
秋玉见她面色不好,抽出一根两指粗的柴枝狠狠打在周嬷嬷的身上。“当年夫人流产,是谁做的手脚?”
周嬷嬷的伤口根本没来得及愈合,浅色的棉衣早被鲜血浸透。只挨了十来下,她便松了口。
“小姐,不关奴婢的事。是二夫人做的。求您饶我一命。”周嬷嬷磕头如捣葱。
“药是从哪里来的?”江映瑶问道。
“是……”周嬷嬷紧咬下唇,不出声。
江映瑶冷冷盯着她:“你不说,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周嬷嬷浑身发冷,似乎端坐在她面前的不是相府知书达理的千金,而是从地狱黄泉前来索命的冤魂。
最后的心理防线被击溃,周嬷嬷颤声道:“是老夫人给的。”
江映瑶闻言,心猛地沉到了深渊,身子无力地瘫软下来。最坏的设想还是出现了。真的是她的祖母害死了她未出生的弟弟。
秋玉在一旁气得发抖,直替夫人叫屈。
江映瑶缓了良久,才有力气站起来。她叫秋玉扶起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出柴房。
冷风灌进衣领,江映瑶似乎已经察觉不到。比沿途的寒冰更冷的,是她的心。
她等不到查明毒药的来源了。她只想现在、立刻去揭穿老夫人的面具。她要替她母亲、替她弟弟报仇。
江映瑶拖着孱弱的步伐,走进江文翰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