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我就是看在映瑶的份上放过你们。你们呢?变本加厉。”江文翰拂袖,推开钱氏。
钱氏扑倒在地上,哭了一阵,又笑一阵,爬起身来,拔下发间的金钗抵向自己的喉间,凄厉地大喊道:“江文翰,你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们母女一眼。你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她殷彦灵。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娶我?我的一生都给了你们江家,你想赶我走,除非我死。”
钱氏乱发拂面,笑容狰狞,几近癫狂之态。
江老太太老泪纵横,气晕在江文翰怀里。
江文翰怕再刺激老太太,只好命人将钱氏和江映琴一同送去了城郊的农庄。他来不及和殷氏说上一句,便抱着老太太出门上了马车,直奔医馆而去。
闹剧收场,众人散去,只留下江映瑶与殷氏母女。
殷氏牵过江映瑶的手,柔柔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江映瑶眼眶一红,伏在殷氏肩头哭了起来。她从不知道,原来有母亲替自己遮风挡雨的日子会如此美好。
殷氏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道:“瑶儿,不哭。去母亲那儿坐坐吧。”
钦安堂就在法华寺的后山。江映瑶小时候来进香经常吵嚷着想去,祖母总是不允。好不容易能与母亲多亲近会儿,江映瑶欣然从命。
两人走出禅房。江映瑶偶然回头,发现门框上的绿牌子上写着“赏菊斋”。来时,明明是“采菊斋”,怎么忽然变了?江映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一旁的秋玉忙笑道:“萧二公子并不识得江府的禅房。琴小姐告诉他是采菊斋,他便冲着牌子进了屋。谁料夫人早已命奴婢跟对面的牌子换了,被咱们逮了个正着。”
江映瑶看了眼挂牌子的位置和秋玉的身高,心中疑惑更深。她笑了笑,对秋玉行了一礼:“多谢秋妈妈相助。”
秋玉是殷氏的陪嫁丫鬟,为人稳重,处事周到,深得殷氏信任。江映瑶对她尊敬有加,便喊了她秋妈妈。
秋玉推辞一番。三人说说笑笑走出西院。
待她们离开,采菊斋的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目送江映瑶母女上车,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马车行了一炷香的工夫,就在一座青砖白墙的小院前停下。
院门口悬着一块匾额“钦安堂”。江映瑶记得,似乎是她父亲亲笔所题。
院子收拾得一尘不染。江映瑶第一眼就被堂前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菊花所吸引。
她在一株黄蕊红瓣的菊花前停住。“金枪托桂”,分明是极为罕见稀有的品种。今秋父亲才在相府的苗圃中培育成功,送了一株到奉玥阁。她一直以为自己那株是独一无二的呢。
秋玉意味不明地朝她笑了笑。殷氏则假装没看见,顾自进了前厅。
一番折腾早过了午饭时间。江映瑶饥肠辘辘。她陪母亲在厅里坐了会儿,秋玉就来请她们用饭。
饭菜不多,胜在精致,每一碟都用镶了金边的小碟子盛起。
江映瑶仔细看了看,竟与自己奉玥阁用的那套一模一样。她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殷氏脸上淡淡的,看不出端倪。
江映瑶想起自己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容貌,恍然明白了父亲偏爱她的理由。
有了这番猜想,江映瑶吃得特别欢快。用完了饭,她并没有提出离开,而是向秋玉要了间厢房小憩。她得替父亲创造一个必须来钦安堂的理由。
江映瑶做了一个美梦。梦中她的父母和好如初,三个人其乐融融。
酣睡中,她的笑容美好而纯真。
坐在床边的殷氏垂眸,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