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收起眼中的狠厉,媚眼一笑,双手有意无意地缠住江文翰的胳膊:“当然是来看望主母您啦。”
江文翰脸色变了变,挣脱她的手。钱氏和江映琴特地拉他来,绝不会是为了见殷氏。她们若知道殷氏在里面,恐怕第一时间拉他离开才对。难道她们想让他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是吗?”殷氏冷笑,走到窗边喊了一声:“秋玉,带上来吧。”
几人狐疑,一齐把目光转向门外。
很快,秋玉就带着两名家丁打扮的年轻人押着个男子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安王府的二公子萧陵。他藏青色的外袍上染满了尘土,看上去像极了被脚踹的。原本还算俊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发髻早就散掉,乱发遮了一半的面容。
要不是江映瑶实在恨他入骨,恐怕乍一看,真认不出来。
重见萧陵,江映瑶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她恨不得立刻将他剥皮拆骨。她瞪着萧陵,双目一片殷红。
殷氏抓住她的手。母亲的体温传来,让江映瑶渐渐从愤怒中抽离,恢复了清明。
萧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敢对安王府的公子下如此狠手?江映瑶暗暗疑惑。
观那两个押着他的年轻人,气度不凡,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的家丁,更不像是母亲殷氏的人。江映瑶的眼神扫过,两人似乎朝她颔首示意。但她明明不认识他们。
两人将萧陵押到江文翰面前,殷氏隔着窗户发话:“带进来。秋玉,你守着门,别让任何人靠近。”
江文翰回头看她的脸色,心里大致有了计较,冷声道:“既然来了,就请萧二公子到里面喝杯茶。”
他话虽说得漂亮,行动上却没给萧陵松绑,任由他被捆得像粽子一样。
自从萧陵出现,钱氏和江映琴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一阵阵寒意从脚底直往头顶冒。江映琴缩在钱氏身边,惴惴不安地看着萧陵。
房门被关上,江文翰扶着江老夫人上座,自己则站在殷氏和江映瑶身边。
那萧陵见到江文翰,就像见到救星一般,挣脱两人的桎梏,冲到他面前:“丞相,丞相救命。”
江文翰冷眼瞧他,故作不知:“萧二公子何出此言?我看那两人对你并无恶意。否则你也等不到见我,不是吗?二公子若想我救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庙里,当然,当然是来进香的。”萧陵眼神闪了闪。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就爱莫能助了。两位带他走吧,我就当没见过。”江文翰威胁道。
“不,不行啊,江世伯,您跟我父亲是故交,不能见死不救。”萧陵急道。
江文翰走近他,直视他的眼睛:“我与你父亲的确是故交,可我更爱我的女儿。全天下都知道我有多疼她。任何人想害她,就是与我江文翰为敌。萧二公子应该很清楚吧。”
萧陵在他眼中寻觅一阵,确认如果他不说,眼前的老狐狸绝对会撇下他不管。两害相权取其轻,萧陵咬咬牙,承认:“是有人约了我来。”
他此话一出,钱氏和江映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江映琴差点把手上的丝帕拧成一团麻花。
江文翰自然看在眼里,他追问道:“谁约你来的?”
这问题不用问,在场的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可萧陵一口咬定只是收了封匿名信才知道江映瑶会来上香,一时情难自禁,想来见一见她,问问她为何忽然变心,不肯相嫁。
江映瑶眼神愈冷。她没想到上一次他们害人不成终害己,这次居然又故技重施,想要构陷自己与萧陵私会。若真被他们得逞,莫说萧霁不会要她,恐怕父亲也会逼她改嫁萧陵。
她感激地看向母亲殷氏。殷氏温柔回望她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萧陵毕竟是安王的儿子,江文翰哪怕明知道他是来毁坏女儿名节逼他们就范的,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何况,依萧陵所言,的确是女儿悔婚在先,他来问问清楚也说得通。真闹开了,江家也讨不了多少便宜。
江文翰混了几十年官场,自然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他呵呵一笑,亲自解了萧陵的绑,将他送出禅房。押他来的那两个年轻人,江映瑶不认得,他却是认得的。即便他江文翰此时放过萧陵,他也绝没好果子吃。
至于约他前来的人……
江文翰双眸一沉,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