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讲。”
叶白汀:“我感觉这个案子有很强烈的感情色彩,凶手目的明确,就是要杀这个人,先?诱过来,敲晕,绑好?,堵嘴,命令跪下,摁头杀死,放血,撒纸钱……前前后后在?现场站了很久,每一步计划都很详细,步骤分明,动手果断,像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一样,许连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都猜想过,真遇到了也不怕,这么执着的杀一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仇?”
“下跪的姿势很微妙,什?么人才必须要跪下?是身份低微,还是罪大恶极,需得以这样的方法请求恕罪?为什?么要放血,用这样的方式放,血在?整个杀人过程中为什?么那么必要?在?什?么目的的死亡方式里,这个过程才不可或缺?我想到的方向只有一个——血祭。凶手认为死者?对不起谁,或者?害了谁,必须得以血祭奠,以命相偿。”
“还有纸钱,寻常人命案,凶手会好?心?祭奠死者?么?”
听到这里,申姜顿时来劲了:“所以是愧——”
叶白汀横了眼:“申百户莫要忘了,最近什?么日子才过去?。”
什?么日子?
申姜想了想,差点把大腿拍废,什?么日子,寒衣节啊!给死人烧纸钱烧衣服的日子!这种日子前后,每个香烛店客人都很多,能?排查出来个屁!
叶白汀:“纸钱,衣服,元宝,准备的这么齐,可不像给仇人送终,我的理解是——凶手是在?问?罪,实施对某个特定人选的处决,至于祭品,是为了告慰亡灵,祭奠的,是早早就不在?世?间的那一位。”
仇疑青:“寒衣节当日,凶手祭奠过谁,乃本案关键。”
申姜又不明白了,这怎么就关键了?
然而他不用懂,叶白汀懂就行了:“这个位置,”他指着犯罪现场图中的巷子口,问?申姜,“凶手和死者?怎么相遇的?大半夜,哪哪看不清,换作你,你会不管谁叫一声,都去?这种暗巷子?哪怕是认识的人,也一点疑心?都不起,不觉得有危险?死者?身份可不一般,是郡马,一般规矩是任何时候出门都要有人跟着,为何现场只有他一个,别人呢?他的小厮呢,长?随呢?谁都不管,任主子一个出门?还是有人中间使了绊子,里头有内鬼?”
“凶手对死者?的熟悉绝非普通意义之上,不是过命的交情,特别的信任,就是捏住了他的小辫子,知?道他的弱点,才能?大半夜的也能?把他叫过去?。”
叶白汀指向停尸台:“还有死者?身上衣着,似乎很华丽,料子一看就很贵,仔细看就觉得不和谐,这并不是成套的衣装,分明是睡衣外随便批了件外袍——死者?是急匆匆从?某个环境里出来的,或者?让人伺候着上了床,却根本没睡,悄悄的独自一人跑了出来——为什?么?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必须得立刻处理?”
申姜拳捶掌心?:“对啊,也许他根本就没叫人跟着,这才一个人死在?了那里嘛!”
叶白汀:“他不但没叫人跟着,自己也从?头到尾没出声,是什?么样的秘密邀约,让他这么重视?天那么黑。夜那么寒,他当时害不害怕?如果害怕,又为什?么要去??”
仇疑青扬眉:“要先?确定昨夜死者?在?哪里睡的——一定不在?家。”
叶白汀目光流转,眸底赞叹:“指挥使英明。”
申姜又呆住了,怎么就英明了?为什?么就他听不懂?到底打哪来的结论,为什?么死者?一定没有住在?家里啊!能?不能?说明白了!
还有娇少爷,你拍马屁就拍马屁,少眼睛那么亮,你还笑,眉眼弯弯,似春水湖畔,弄的满屋子都有了桃花似的,把水平拔的这么高,以后让别人怎么搞?别人拍马屁笑不了那么美,溢不出桃花怎么办?活该被嫌弃倒霉么!
叶白汀在?图上画了一个圈:“寒冷深夜,穿这么单薄,郡马看起来可不似指挥使这等?内力?高强之人,短距离尚耐的寒,走太远怕是不行,死者?昨夜一定就住在?附近!”
申姜:……
好?嘛,现在?老子懂了,你们一个二个说话能?不能?云山雾绕,直接说清楚不就行了,能?不能?简单点,沟通起来简单点!
叶白汀:“另外,医者?也很关键。死者?生了病,总得看大夫吧?总得开药吧?总得被问?病史吧?或许能?问?出点什?么。可能?这个病或与他有亲密关系的人同本案不相关,但眼下没多的线索,肯定要排查一番。”
所有该说的说完,叶白汀眨眨眼,唇角噙笑,露出小白牙。
“还有——指挥使先?前提起死亡时间,我的确可以缩得更短,但需要工具。”
仇疑青:“工具?”
叶白汀微笑看向申姜:“是的,工具。”
申姜腿一软,你说的这是工具的事么?你该不会要剖尸吧!
“工,工具,我可以去?催一催,但剖尸……”他眼珠子转着,飘来飘去?,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默默提醒指挥使,这话重点不在?工具,是最后这两个字啊!
仇疑青看向叶白汀:“你要剖尸?”
叶白汀本也没想瞒着,申姜又干不了这个,想要解剖验尸,只能?往上找:“确有此意。解剖验尸于破案大有裨益,属下不才,最擅长?的便是此法。”
“最擅长??”
“若指挥使给机会,属下就敢让您及诸位同僚,见到生平前所未见的,绝妙技艺。”
少年眼睛很亮,侧脸融在?烛光里,显得更小了,微微有些笑意,眼底卧蚕就现出来了,肉乎乎的,稚气又可爱。
他眸底盛着一汪湖水,清澈的,明亮的,炽热的,是繁星,是皎月,是燃烧的火把,是耀眼的自信。他不似锦衣卫,不像小兵,和北镇抚司所有人都不一样,个子不高,也不威猛,没有能?吓哭小孩子的满身煞气,甚至太瘦了,腰细的一掌就能?握住,可你看到他时,只会觉得他瘦,不会觉得他弱。
身似韧竹,不会被任何东西压弯,心?若坚玉,不被俗世?沾染,他尚年少,有着成年人早已磨平的热血,他能?为了自己追求和守护的东西所向披靡,永不后退,他让你……想把全世?界给他。
仇疑青垂了眸,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似在?思考。
“笃笃——”
门响了,是传令兵来报告:“禀指挥使,云安郡主到了。”
仇疑青点了点头,看叶白汀:“你在?此处处理收尾,”又指申姜,“你同本使来。”
“是。”
申姜给叶白汀飞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便宜行事,别想在?北镇抚司惹事,后果谁都承担不了,务必第一时间去?找他的人——你知?道找谁。
叶白汀好?悬冲他翻白眼,他像是出来没带脑子么?还惹事,他现在?只想验尸破案。
仇疑青二人走到会客厅,远远的就看到了云安郡主,大概丈夫意外去?世?,接信出来的又急,没时间准备丧服,她身上穿的并不是素衣,而是将外裳反穿,算应个急。
她身边带着不少人,除了丫鬟婆子,还有小厮护院,和北镇抚司气氛有些格格不入,所有人都绷得很紧,主子没坐,下人们也不敢散开太远。
走近些,才看清这位郡主的脸,细眉杏眼,白肤樱唇,算不得明媚娇艳,用清秀形容却不够,总之人是好?看的,只是有些偏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状态如此已是保养的很好?了。
神情也太过平淡,一眼扫过去?,她身边的下人们装也装出了些悲戚神情,她自己就看起来怔怔的,眼圈微红,显是哭过,却不见特别悲伤,反应有些慢,好?像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似的。
“仇指挥使。”
见仇疑青过来,云安郡主目光垂下,行了个礼:“我夫君之事……劳指挥使受累了,”她手指指向廊下站着的青衣小厮,“此子名罗安,是平日随侍我夫君的长?随,等?闲不离一二,昨夜应该也是他伺候我夫君……想指挥使应该有话要问?,便带来了。”
仇疑青浅浅颌首,视线似有似无掠过申姜。
跟娇少爷混久了,别的不长?进,眼力?也得长?进,申姜小心?翼翼的插嘴:“属下带人下去?问?个话?”
仇疑青:“可。”
申姜两眼放光,立刻带着人转去?了空闲小厅,立功的机会又到了!
云安郡主有些犹豫,看向仇疑青:“不知?我夫君尸身……可能?带回?”
“不急,本案有些蹊跷,带回去?未必与你有益,郡主坐。”仇疑青将人让到座上,上了茶,指尖轻缓敲着桌面?,“眼下倒是有一桩事需郡主解惑。”
云安郡主只稍稍沾了坐,茶也未捧,看不出不敢还是焦虑:“指挥使请问?。”
“郡马可有仇人?”
“仇人?”云安郡主愣了一下,方觉失态,帕子印了印唇角,“指挥使说笑了,他这样的身份位置,狐假虎威也就是了,哪敢同旁人结仇,若要真说有,怕只能?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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