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着两条白嫩的小腿,一路走去了镜子面前坐下。
“小哥哥皮肤不错。”理发师尖着嗓子,对林数白里透红的小脸随手就是一捏。
林数一愣,眼睛微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同样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哎呀!用的什么护肤品呐!这皮肤滑的就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自己身边看上去软软嫩嫩的小男生直接抄起架台上的吹风机,对着他的面门狠狠就是一砸。
鼻血瞬间飙出去一尺,林数后退一步,一脚踹翻了旋转的皮凳。
林数以前酷哥模样其实也挺招人,但是总板着脸,显得凶,一般人都不敢上前搭讪
如今换了个壳子倒好,谁都敢跑他身上吃豆腐。
林数心里嫌恶,抬脚要走,却在余光瞥向镜子的一瞬间生生止住了。
发廊里的镜子是瘦长的全身镜,把他整个人都照了进去。
少年乌黑的发还湿着,三两簇垂在脸边。他的眼睛略圆,眼珠漆黑,纤长的睫毛被水一浸,粘成两扇密不透风的黑色羽扇。浓重的黑更显瓷白,相比于林数原本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这具身体则显出一了一种近乎于病态的白。脸是白的,颈是白的,只剩唇上两片,像掐了夕阳的余光,染上橘色偏粉的橙红。
林数走进几步,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一股浓烈的即视感几乎就要把它整个人掀翻。
白皙、瘦小、安静又乖巧。
这他妈,不就是傅值白月光的翻版吗?
“数哥,怎么了?”随后而来的周析看着捂着脸跑开的理发师,一脸懵逼地问,“这谁砸的?”
林数顿了顿,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操!”
周析不明所以:“数哥,你砸的?”
林数没有回答,他拿起推子往周析怀里一塞:“把我头发剃了。”
周析一愣:“啊?”
“全剃了,”林数铁青着脸,“一根都别留。”
虽然林数这么说,但是周析还是给他留了几根来。
光头太冷,他四舍五入,给林数剃了个平寸。
“我小时候在理发店当过学徒,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原本乖巧可人的少年没了头发,倒显出几分利落的干净。
只是寸头有些刚硬,和秋分圆乎乎的眼睛放一起,多少有些违和。
林数懒得跟周析搭话,他把防水罩衣一掀,拍拍颈脖上的头发,回浴室冲洗。
-
林数不想回家,但是他没忍住还是回去了。
他妈住在寻安市的老家,离临北开车大约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数哥,你真不打算告诉阿姨你还活着?”
林数闭着眼睛开在副驾驶座上,对周析一路上的喋喋不休毫不搭理。
他忘不了十二岁那年的大雨,也忘不了记忆中硬心肠的女人。
林数刚上初一父母就离了婚,父亲在同月组建了新的家庭,而母亲则为了一栋房产让出了他的抚养权。
“我不去林国栋那里。”林数嘴唇冻得乌紫,在雨中与她僵持。
他不愿承认有这样的父亲,更不愿加入那个令他恶心的家庭。
然而作为母亲的杨芸,却把门一关,任凭自己儿子淋了一夜的大雨也没有开门。
“我养不起你,你去找你爸吧。”
这是林数记忆中,妈妈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阿姨知道你出事之后,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林数听后,嗤笑一声。
杨芸会因为自己死了而难过?她大概是难过没有办法通过他找林国栋要钱了吧。
然而,当林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大院外,却生生止住了脚步。
万一是真的难过呢?
林数不敢往前了。
“哎?这不是那谁嘛!”有邻居认出了前几天才来过的周析,“你来找杨芸啊?”
“是啊,”周析应了一声,“杨姨在家吗?”
“哎!在医院呢!”邻居抬手指了个方向,“前几天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喝了农药送医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