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厉偏头的幅度更大了一些,额角突突跳,咬着牙说道：“你骚够了没有？赶紧给我下来！”
自己刚才就不应该背他！
救了他把他扔在一边不好吗？！
“厉哥哥,你知道末日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吗？”
裴镜凌一手圈着任厉的肩膀,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脖颈,顺着血管在他喉管上轻轻滑弄。
然后修长的手指停在喉结处轻轻按了按,语气慵懒无比地在他耳边轻声低语着，“Mostlykillingandsex.”
任厉感受到了裴镜凌微凉的指尖在他温热的血管上的撩拨，还有说话时候呵出的气流在自己耳廓上流连的感觉。
背脊上起了一阵激灵，一股奇异的电流向四肢散去。
任厉简直忍无可忍。
黑着脸直接抓住裴镜凌的手臂和腿,一个旋身借力把他从自己背上弄下来。
大概是真的生气了,抓过裴镜凌不放,把他一只胳膊拧到背后，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半侧着身抵到墙上。
从身后压着他，虎口钳着侧腰,狠狠地掐了一把裴镜凌的细腰。
裴镜凌疼的闷哼一声，但也不反抗,任由任厉这般压制着自己。
他扭过头，桃花眼眼梢上勾地看着任厉。
因为被掐了一把，裴镜凌苍白的脸上瞬间浮现上绯红色，桃花眼泛上了水汽。
任厉看着他水蒙蒙的眼和一副无辜天真的表情，就感觉似乎是一只慵懒矜贵的猫咪站在自己面前卖乖。
甚至还用他那漂亮的眼眸诱着自己。
简直……简直欠揍的要命。
“少给我发骚。”任厉眯起眸子，眼神沉沉地盯着他，语气冰的掉渣，“我不吃你这套。”
“是吗？”
裴镜凌挑唇一笑,清冷的声音含着沙哑的味道，故意断断续续地含糊说道，“厉哥哥，你难道真的不想看我骑在……白衬衫从我肩头滑落……半挂在我的手臂上……然后我被你的……弄脏弄乱吗？”
任厉的脑袋里无法抑制地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不可言表的画面。
“闭、嘴！”
任厉越发暴躁，呼吸声明显比之前沉重了许多。
这人打不得骂不得，怎么样都能发骚，简直可以把人逼疯！
任厉闭了闭眼，忍下莫名其妙的躁动，然后松开裴镜凌退了几步，咬牙说道：“你要再闹，我现在马上把你扔到外面去。”
裴镜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整了整衣服，乖巧地笑道：“那我不闹了。”
任厉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然后任厉就看着裴镜凌走向桌边，把自己拿的两把钥匙中的一把的钥匙圈挑起来，在手指间转了两圈，一副得逞的模样说道：“我乖乖的，那你就不许把我赶出去哦。”
任厉：“……”
“你……”任厉快被他气笑了，“你的聪明就是用到这种地方的？”
要是他直接要求要和自己一个房间，自己肯定会抗拒。
但是他这么一顿折腾，自己就会让步，顺其自然就会觉得一个房间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抓人心抓的真到位。
裴镜凌把沾了血的白大褂脱下来，完全不觉得羞愧于自己的高智商，点了点头：“不然呢？我觉得这是对智商的合理利用。”
拿出衣柜里的浴袍，路过任厉，朝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当然，要是哥哥也直接接受了我刚才那个更过分的要求……就更完美了。”
任厉冷笑了一声看着他。
裴镜凌不在意地笑了笑，进了浴室。
任厉看着他的背影按了按额头，深沉地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好在裴镜凌从浴室出来后没有再作妖，浴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
裴镜凌看着任厉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看来自己的循序渐进很到位，甚至还给厉哥哥留下了想象发挥的空间。
任厉撇了一眼脸上带着欠揍笑容的裴镜凌，都懒得理他了。
直接略过他，也进浴室冲了个澡。
任厉出来的时候，裴镜凌正坐在床上一边胡乱地擦着湿发一边思索着什么。
感觉到动静，知道自己出来了，停下动作抬眸问道：“哥哥，你是唯一一个在游戏难度提高前就杀过异形的人，你觉得前后异形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任厉眸子沉了沉，走过来坐下，低声说道，“至少在攻击力上面，我认为难度没有提升。但是……”
然后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自己回答的多自然，冷着脸硬生生将话头拐了个弯，“别喊我哥哥。”
裴镜凌双腿盘起来，单手撑着下巴地看着他，眼神戏谑。
任厉避开裴镜凌的眼神，继续说道：“但是智力上有没有变化我就不清楚了。刚才那几个人说的有点道理，明明在医院就已经惊动了异形，但是它们一直到我们快要进酒店才出现，确实有点埋伏突击的味道。”
裴镜凌眯起眼眸：“这个也有可能……但是你之前对上的是单个异形，这是群体行为，有点不好比较前后是否有变化。”
任厉默了几秒，转眸看着他，沉声说道：“我觉得难度提高的地方还有一个可能……”
裴镜凌点了点头，接了下去：“前五名的身份加成。”
“嗯。”任厉微微蹙眉，“一个合作型副本，却出现了区别对待，而且还是按照排名给玩家加成，无形之中建立了各个玩家之间的竞争意识。”
“而且还是极具优势和诱惑力的加成。”裴镜凌的眼神凛冽了几分，“对本来就不可能团结一致的队伍来说，资源的倾斜会加速矛盾的滋生、加深。”
“这次的身份加成，暂且还只能让被加成的本人使用。”任厉眉目沉沉，“最多造成分裂成小团体搞拉拢，不会引起抢夺。但是如果再死一个人，难度升高，加成变得可以‘易主’，那么敌人就不仅仅是异形了，还有在身边的队友。”
裴镜凌“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不止。”
任厉看着他，裴镜凌微微皱眉说道：“不止是拉拢。”
“比如刚才，我们和那个女兵被安排到了最危险的位置，是因为我们身手好、有加成。”裴镜凌抬眸看着任厉，“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的加成是不会被异形主动攻击，你猜你会被他们要求做什么？探路？潜伏？”
任厉不惊讶裴镜凌能猜出来自己的加成是什么，但是听到他的猜测，眉间微微蹙起。
“你猜我的加成是什么？”
裴镜凌歪了歪头，没等任厉说话，就自己揭开谜底，“我是一个把自己当小白鼠，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疯狂医生，我的身份加成是：因为身体被改造，不是致命伤的伤口都能很快自愈。”
“你猜，我又可能会被他们要求做什么？”
任厉的脸色变得很冷峻，说了句冷笑话：“像游戏里的坦克站在最前面抗伤害？”
裴镜凌没忍住，轻笑出声：“应该差不多吧。”
“还有那些……”裴镜凌抬了抬下颚示意了一下任厉身后的柜子，上面摆放着酒店里出售的食品和饮品，“物资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对我们来说，获得的渠道很多，比如出去了有超市、餐馆，但是对于不想再继续走下去的玩家来说……这个酒店的物资就很重要。”
这句话暗含了两层含义。
任厉看了一眼身后，东西的份量并不多，比一般的酒店要少，最多够一个人坚持两天。
“这个酒店有多少房间？会选择留在酒店待上十天的玩家有多少？”任厉心里猜测着算了算，“应该够了。”
“那是大家愿意平均分配、每个房间都有、离开的玩家不屯粮、还要省吃俭用的情况下。”裴镜凌条理清晰地说道，“一旦有人想要包揽物资，就一定会有人缺乏物资。”
任厉皱了皱眉：“你这是全部都往最坏的结果的考虑。”
“大概是过度揣测了吧，但是谁又能保证现实不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呢。”
裴镜凌语气淡漠了几分：“我已经见过很多次这种‘最坏’的结果了，甚至更荒诞的都有，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善良，而低估了人性里的恶和自私。”
“而末日，最考验的就是人性。”裴镜凌把双腿伸展开，往床头懒散一靠，轻飘飘地说道，“而最经不起考验的，也是人性。”
任厉的表情很幽沉，不置可否。
话题有些沉重，两个人都默契地停下来，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厉哥哥的原因了。”
裴镜凌的语气微扬，率先打破了安静，“刚才你在会议厅救人的样子，好帅。”
任厉抿了抿嘴角，淡淡地说道：“我都说了，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啊。”裴镜凌挑了挑眉，“顺便还起到了震慑嚣张气焰和杜绝无脑求助的作用嘛。而且让那些不愿意保护新玩家的老玩家有了更多的顾虑，如果不救，是不是药剂又要‘浪费’给新玩家了。”
“那你还夸。”任厉的语气不太好。
虽然任厉明白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心软好心的热心肠，但是背后的利用布设被人当众揭开来的感觉还是不太舒服。
尤其是被裴镜凌说出来。
裴镜凌感受到了任厉的不快，轻声笑了笑，眼神变得温柔：“但是我还知道，就算是有私心，你也依然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就算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你最后也会救的。就像游戏还没开始的时候，你宁愿站到大家的对立面开门去救那个女人一样。”
裴镜凌眨了眨眼，“道德和功利并不冲突，能够权衡取舍，达到平衡就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的。”
任厉顿了几秒，转身看着他说道：“我们才认识几天，搞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声音依旧平淡冷漠，但是脸色明显缓和了很多。
“啊……就是很了解啊……”裴镜凌眼里亮晶晶，唇角弯弯，语气变得不怎么正经起来，“毕竟我们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同居了呢。”
任厉：“……”
“什么同居？”任厉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腿，严肃地说道，“你给我正经点。”
裴镜凌眯了眯眼，索性直接抬起一只脚，直接将瓷白的脚踩到了任厉的手臂上。
还歪着头似乎觉得很有趣地蜷了蜷脚趾，挠抓着任厉手臂上的皮肤。
任厉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冰凉的羊脂滑过。
裴镜凌全身都很白，脚也一样。
脚趾小巧圆润，因为蜷脚趾的动作，脚背绷紧，上面显露出了淡淡的青色血管。
裴镜凌穿的浴袍，随着抬腿的动作，露出他细长白皙的小腿来。
任厉头又开始疼了，满脸地暴躁。
这妖精就不能安分超过一个小时吗？！
直接用一只手箍住裴镜凌的脚腕，按回床面，手指在他的腕骨上捏了捏，沉着声斥道：“又开始得寸进尺了是不是？”
裴镜凌坐直身体，曲腿朝任厉挪过来，一脸神秘地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身份加成了，总要试试才好。”
任厉皱眉：“什么？”
“我可以自愈啊。”裴镜凌将手放在任厉的肩上，看着他，勾起坏笑，“所以，哥哥你可以非常放心地弄坏我了。”
任厉：“……”
最后裴镜凌被任厉用强硬的姿态塞进被窝里不准出来的时候，裴镜凌还软着声音问道：“哥哥……你真的不想试试吗？多用力都可……”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马上把你和被子一起打包扔出去。”任厉黑着脸，眼神凌厉地警告道，“这次我绝对说到做到。”
裴镜凌闭上嘴巴，委屈地撇了撇嘴，抓了抓被沿把被子拉高。
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个亮晶晶的桃花眼看着他，还一直眨呀眨的。
任厉心烦意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关了灯：“闭上你的眼睛，给我睡觉！”
***
昨晚所有玩家分开上楼之前就约定好了早上八点起来出发。
任厉和裴镜凌并没有别的什么衣服可穿，不过还好天气不错，昨晚洗的衣服已经干了。
穿戴洗漱完毕，已经快要八点了。
任厉试探地开了一道门缝，确定没有听到什么异动。
异形应该没有闯进来。
然后他们的对门也开了一道门缝，是那个被任厉救了的女人住的房间。
女人看到他们很惊喜，连忙说道：“小哥，早上好啊！”
任厉淡淡点头：“早上好。”
女人被任厉淡漠的神情再一次弄得有些尴尬：“那个、你再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你先说。”
“也不难，就是你能不能帮忙跟大家说一声，那个……我以后就不跟着你们了。”
女人说道，“我打算就待在这个酒店里了，房间里又有吃的，又有水……我就刚好差那10积分救我儿子的命，也不图多的那些了。虽然我是老玩家，但是我的体力真的不太行，根本打不过异形，跟你们一起，我肯定是拖后腿的，我怕路上我又被异形攻击了……所以吧，就不跟着你们了……”
任厉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有呢？”
女人的脸色更加尴尬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就是吧……毕竟还剩九天呐，房间里的东西不太够，就、就能不能把其他空房间的钥匙给我给几把？我不要多的，就十把钥匙就好了……不，八把也行……”
裴镜凌拿着一瓶矿泉水喝着，走过来，把头垫在任厉的肩上，歪着头对他小声说道：“我猜对了吧。”
任厉耸了耸肩，让他站直身体。
冷着脸地瞥了他一眼，这又不是什么好事，看把他给得意的。
“钥匙不在我身上，你跟我说也没用。”任厉顿了顿，“应该在那个医生的手里。”
女人本来眼神都黯淡下去了，听到在那个医生手里，又亮起光来：“是吗？都说医者仁心，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裴镜凌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声说道：“那也得是真的医者啊。”
任厉拍了拍他的后腰，让他严肃一点。
任厉索性开了门说道：“正好大家要集合了，一起吧。估计想要留下来的人不止你一个。”
女人点点头，也连忙走出来。
他们约在二楼的大堂里，一去就看见好几个新玩家都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而老玩家的背包鼓鼓，或者手里提着袋子，看来都把房间里的东西拿走了。
医生站在正中间，扫了大家一眼：“你们都选择要留下吗？”
为首的老师点了点头：“我这糟老头子一个了，确实折腾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