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绍讲的课是最有趣的,讲的有趣,书也有趣,是一本郦道元的《水经注》,记录了不少山川河流,风土人情,还有很多地方的渔歌民谣。
在座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一生不得出洛阳的,到底还小,听一本游记自然稀奇。
“奚先生…是那位写过《槐香赋》的先生么?”
王惠风压低着声音,下了课跟身边的一个女孩儿搭话。
蒋俊侧眼一看,只见这人眉目标致的很,不知道为什么要戴着一条纱巾掩面,“是,你读过?”
王惠风点了点头,“洛阳的女子书塾里有教过。”
“书塾怎能比的上国子学?”
这话听的王惠风一愣,她见着蒋俊不太愿意搭理自己,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想了想,又凑了过来,“我…我是王惠风,姐姐呢?”
“蒋俊。”她只看着自己的书,一会儿又补上,“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
她还想说,你没来之前,我是国子学里唯一的女学生。
萧衷下了朝吩咐完事情便在含章殿补觉至午后,卫弗如出了国子学便直接登门奚宅探望,一看,探望的人真是不少。
“弗如刚刚在门外见了裴大人和张大人,先生这场病可算是惊动洛阳了。”弗如笑着打趣。
奚绍靠在榻上,有些无奈,“只是风寒,不知道怎么传的。”
“先生谦虚了,峻阳陵沙地论阵如今传的到处都是,那帮孩子还要你病好了也跟他们讲讲兵法。”
卫弗如想必是回了一趟卫家才过来的,衣服是一身浅红,发丝也挽的精巧,她放下了食盒,“大皇子贴心,想必是早朝时就听闻先生告假,放学时拿过来一个食盒托我来看望。”
奚绍看着卫弗如将那点心盛出来,抿了抿唇,“我听说太尉王家的女儿今早过来了,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是个懂事的,还写的一笔好字。”卫弗如将盛出来的糕点放进了些,“只是,似乎是脸上有些伤不好示人,沉默少言了些,不过等交到朋友了也会好些。”
奚绍点了点呀,不碰糕点,只听卫弗如道,“说起来,今日父亲也说家里两个孩子病愈了好几天,也能入学了,届时国子学还要热闹些。”
如今国子学统共十人左右,连卫家的孙子都来了,奚绍这才觉得峻阳陵一事真是传的远了些。
今早朝堂上的事,杨珧探访时已经说了大半,据说萧衷困的不时钓鱼,应该是太后看着他实在困的紧,早早的退朝了,所以有此前例,他以为萧衷今晚是不会偷跑出宫了。
谁知,墙边又是一声闷响。
这回是萧衷先愣,“我昨天来时没见着你床前还有屏风啊,还有,你家墨书真该补补脑了,说了留门还记不住。”
奚绍翻书的手一顿,“他能听见。”
墨书内力在身,耳力甚佳。此刻十分愤慨的沉着脸,石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带着墨书大兄弟走远了些,坐在了放着瓜果的石桌前。
萧衷“嘿嘿”的笑了一声,走近坐下了,手里也没提鱼篓子,而是放下了一封信纸。
“十三弟来信了,你家清画不也在渤海郡么,便拿过来给你也看看。”
奚绍看着那薄薄的一张信纸,转头从案下的书架里取出一叠厚厚的信纸,里面有画有信,十分丰富,然后静静的看着萧衷。
“……”
奚绍看着萧衷有些郁闷的表情,笑了一声,“臣已休养的很好,明日就能上朝,陛下也不必再探望了。”
萧衷听着这话,皱了皱眉,“你是觉着我来探望就为催着你上朝去?”
奚绍想了想,“听说今日早朝陛下精神不佳,想必是昨晚休息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