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仔也有点后悔了?。
姜安城忙于公务,早出晚归,要是能住在别院,她还有机会?尽尽心,现在不能住在一处,她连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她瘫在椅子里长吁短叹,忽见几名下?人一阵急奔。
她叫住他们:“干什么去?”
下?人忙道:“这天说变就变,后院还晒着被?子呢!再不收就全湿了?。”
花仔抬头,果然看见雨丝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蓦地里福至心灵:“慢着,别收!”
下?人们一愣。
花仔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把咱家的?被?子全拿出来晒。”
这场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晚上?也没停。
姜安城晚上?回到别院,桑伯便带着人,提着灯笼,打着伞,来接。
姜安城下?马车时眉头微蹙,手里还捏着一封公文,春雨如丝,水汽弥漫,灯笼的?光晕里每一道雨丝就像一根根绣花针,一闪即没。
姜安城忽然停下?脚步,望向给他打伞的?人。
打伞的?人手举得高高的?,因为他高出她不少,她这样才?能把伞遮过?他的?头顶。
也是因此,晚风把雨丝卷着吹入伞下?,在她的?发上?凝出一颗颗小水珠,在灯笼的?光芒下?,清亮如细碎的?水晶。
这些水晶好像也撒进了?她的?眸子里,她的?眸子在灯笼昏黄的?光芒下?看起来明亮极了?。
姜安城克制住后退一步的?冲动,“你怎么在这里?”
“嗐,我那些下?人没有一个能用的?,下?雨了?也不知道收被?子,被?子全淋湿了?。这不,只好上?邻居家来借宿了?。”
花仔知道自己脸上?该带着愁意,不然最好也得苦着脸,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才?是求人收留的?模样。
可是她实在愁不起来。
从前的?很多次,她就是这样一听到马车的?声音,便第一个冲出来迎接他。
他从马车上?下?来,身姿动作优雅无比,身上?的?官服明明是易皱的?料子,穿在他身上?却很难找得出一丝褶皱,他永远都是这样端正?稳重,像是立在风中的?竹子,又清韧,又挺拔。
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别说发愁了?,在看到他的?第一个瞬间,她的?眉眼就自动弯了?起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仿佛闪到了?姜安城,他即刻回过?头,望向桑伯。
桑伯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老奴亲眼看过?的?。”
姜安城吩咐:“那便送一床被?子到花将军府上?。”
他扔下?这一句便走,花仔连忙跟上?,“嗐,没用的?,这不下?雨么?我的?房顶不知怎地居然开始漏雨,实在是住不得人了?。”
桑伯也道:“是是是,真漏了?……”蓦然见姜安城望过?来的?眼神凌厉,桑伯这才?闭嘴。
心里却兀自蠢蠢欲动——主子搬回别院了?,显见的?是回心转意,干嘛还要把花仔往外推呢?
重新回到那时其乐融融的?日子不好么?
姜安城无声地叹了?口气,吩咐他:“你去隔壁说一声,请王爷招待花将军一宿,我承他的?情。”
桑伯去了?,半时回来,道:“那个,王爷不答应。”
姜安城皱眉,以他和荣王的?交情,何至于连这点事都办不成??
桑伯支支吾吾道:“王爷说……他怕自家的?被?子也会?被?淋湿,更怕自家的?房顶也会?开始漏雨。”
姜安城:“……”
花仔则暗暗点头,荣王甚是英明。
然后歪头瞧着姜安城:“夫子你看,我真的?是无处可去了?……”
她的?一双眼睛不知是不是沾染了?春夜的?水汽,变得湿漉漉的?,姜安城明知道这不是真的?,还是情不自禁一个恍神,把她看成?了?一只栖在树下?受风吹雨打的?小猫。
“下?不为例。”
他一拂衣袖,转身回书房。
花仔整张脸一下?子明亮起来,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道:“谢夫子!”
声音里满是活力和干劲,这一声谢仿佛能令春雨滋润着的?花朵尽数开放。
姜安城板着脸走进书房。
直到书房的?门在身后关上?,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嘴角便不由自主,微微勾起。
真是个傻的?,为了?住进来,居然费这么大劲。
不过?,很快姜安城就明白?花仔花这么大力气可不是止是为了?借宿。
每天亥时三刻左右,桑伯会?为姜安城准备一份夜点心。
姜安城放下?公文,抬眼的?时候却愣住了?。
今天送点的?人却不是桑伯,而?是花仔。
她身上?穿着淡粉色上?襦,系着春水绿齐胸百褶长裙,每一道褶子里都藏着璎珞花样的?绣纹,臂上?挽着白?如云朵的?披帛,头上?挽着双鬟髻,簪着一对碧玉桃花流苏钗,系着发带。
春风带着雨水的?湿润气息从门外吹进来,她的?披帛与发带轻轻飘动,每一步走来都盈然若梦。
花仔这次回京之?后便没有再特?意作男装打扮,但她的?女装也多是女子的?圆领袍之?类,统一特?征是袖子都比较窄,裙子也不从不及地,这样比较方?便打架。
发式更是一如既往地胡乱在头顶束一只马尾,大约从来没有过?用梳子,额角的?头发永远是细细碎碎,毛茸茸的?,让人很想替她理理顺。
姜安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时候,再一细看,她甚至还描了?眉毛,唇色也比平日里要红许多,娇艳欲滴。
“……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