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却偏偏没有?,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渗进手背上的肌肤,酒坛微冷,而他的掌心很暖,很暖。
花仔抬眼望向他。
红融融的灯笼光芒隔着窗透进来,屋子里半明半暗,她看不清姜安城脸上的神情,只觉得他的手越来越烫。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花仔……”
“嗯?”
“你知?道两杯酒还有?旁的喝法么?”
“什么喝法?”
花仔问得十分虚心,但等了半天,姜安城也没有?教她的打算,反而慢慢收回?了手,继续斟上酒,问她:“明天便是新年,你可有?什么心愿?”
这个花仔很是知?道,立刻道:“打光北狄人,抢光北狄王庭的财宝!”
“……除了这个呢?”
花仔向来容不下太遥远的事,打北狄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遥远的目标了,其它的实在?想不起来,咕哝道:“除了这个就没什么了……我以前年年许愿,求老天爷让我赢上一次,但结果屁用没有?,我还是逢赌必输……”
姜安城忽然站了起来:“那便走吧。”
“!”花仔,“走去哪儿??”
*
片刻后,花仔站在?了赌坊门口,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正是上回?她跟姜安城大打出手的那一家,四海赌庄。
“真去啊?”花仔咽了口口水。
“你不是想赢么?”姜安城已?经挑起了帘子。
想,当然想!
啊夫子一定?是喝醉了,完全忘了要禁她的赌!
真没想到大年三十还有?这等好事等着她!
大年夜的赌场居然还颇为热闹,尤其以年轻人比较多,多半是过年手头上较为宽裕,就出来挥霍了。
花仔没钱,但花仔有?夫子。
姜安城在?赌大小的那一桌坐下,花仔心花怒放,赌大小简单粗暴,最合她的胃口。
姜安城解下钱袋,扔到花仔面前。
钱袋一打开,里头的金珠露出耀眼的光,吸引了桌上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庄家。
赌场上的人立即在?暗中打起了手势——这是送上门的肥羊,可以好好宰一宰。
老板也被惊动了,捏着鼻烟壶过来瞧一瞧,一见之下,腿一软,整个人就栽在?了姜安城面前,“少、少……”
“阁下勿须多礼。”姜安城淡淡道,“我与朋友想好好玩一把,还请贵坊不要见外才好。”
“是,是,是。”老板一叠声地答应,杀鸡抹脖子给?庄家使?眼色,让庄家好好侍候。
花仔早就等不及了,抓起一把金珠就押在?了“大”上面。
姜安城坐在?她身边道:“你都不看旁边的人押什么?”
花仔大手一挥,气吞山河,“管旁人押什么,老子就喜欢大!”
姜安城喃喃:“那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输了……”
桌面的灯光明亮,清晰地照出花仔飞扬的双眉,明亮的眼睛,她脸上的神采飞扬,一叠声喊道:“大大大大大!”
姜安城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深,笑意微薰。
赌钱当然是很不好的事,但如果能让她这样开心,那便是很好很好的。
庄家既得了吩咐,当然十分配合,一揭盅:“大!”
“都别动!”花仔一声大吼,睁大了眼睛,把骰盅里的骰子来来回?回?瞧了五六遍,才仰天爆发出一阵大笑,抓着姜安城的衣襟,“我赢了!夫子,我赢子!我他妈终于赢了!”
这一次赢仅仅是个开始,这天晚上离开赌坊的时候,花仔怀里揣着满满的碎银子,全是赢来的!
花仔晕乎乎抱着银子上了马车,向姜安城道:“夫子,你拧我一下。”
姜安城:“做什么?”
“你拧就是了!拧脸,快,用力点!”
马车里亮着夜明珠的幽光,姜安城抬起手,指尖碰到了她的脸。
肌肤温软如水,仿佛触之即化,指尖停留在?上面,让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下意识便要缩手。
“拧啊!”花仔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无法,轻轻地、轻轻地捏了一下。
花仔摸摸脸,十分失望:“真的不疼……卧槽,所以这果然是做梦么?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赢这么多钱——”
她的话没说完,姜安城便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子。
花仔“嗷呜”一声捂住脑袋。
“现在?是真的了么?”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花仔欢喜,开始检视自?己赢回?来的银子,这里头有?碎银,也有?年节的吉祥银锞子,她把几锭银锞子放姜安城怀里,“注是我下的,本钱是你的,赢来的咱们对半分……”
她还没分完,刚送出去的银锞子便重新回?到自?己怀里,姜安城道:“这些都是你的。”
花仔顿时眼睛发亮:“真的?!”
这双眼睛太过明亮了,明亮到,压倒天上的星辰。
“自?然。”
花仔大喜,开始一五一十点起自?己的入账,那模样不知?为何就让姜安城想到了过冬的小松鼠清点自?己攒的松果。
只是看她做着这样无聊的小事,他的心也变得非常非常软。
花仔正数得起劲,忽然怀里一沉,多了一只钱袋。
正是姜安城那只。
花仔愣住了。
不要赢来的钱,是夫子看不上这些小钱,说得通。
把自?己的钱袋都给?她,是什么意思?
“夫子你干嘛?”
姜安城的神情刻意平淡:“今天过年,这是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