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他道,“这里不?是京中,不?必再守家规。”
花仔“啊嗷”一口啃向那块肉,嘴里塞得?满满的:“夫子你太好了!”
她吃得?热火朝天,姜安城的胃口却十分一般。
花仔看他在家吃东西都是无情无绪,像完成任务一般吃了就算完,此时一面吃,一面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怎么了?”花仔问,“不?好吃吗?”
姜安城勺起一勺汤羹里的肉:“你知道这是什么肉么?”
“鱼肉啊。”做得?又?香又?鲜,花仔已经一连喝了两碗了,“回头得问问这是什么鱼的肉,一根刺都没有?,太好吃了。”
“这是鱼眼下的那片肉。”姜安城道,“一条两只得两片,这一碗鱼羹,少?说要费数十条鱼。”
花仔赞许:“难怪这么好吃。”
“京中贵胄人家平时在府里这么吃就罢了,这里可是战场,士兵们吃的都是萝卜汤配干粮大饼,徐文正却把家里的厨子都带来了……”
姜安城说到这里止住了。
徐文正是姜家的人,姜家派系,向来有此奢靡之风。
这些事情他从未跟旁人提及过,可此时便不?自觉地便说出了口。
花仔还认认真真地瞧着他,等他的下文。
他声音放轻了一点:“不?说了,吃饭吧。”
“……士兵们吃的真的是萝卜汤就大饼吗?”花仔问。
姜安城点点头,心?中有一丝叹息。
看吧,即使是粗枝大叶如花仔,也看出这里头的不?对了。
安坐在大帐中的人饮食如此靡费,最需要体力上战场的士兵却没有?一点油水。
“哇,那我赚了!”花仔欢呼一声,重新向桌上那盘牛肉发起进攻,“多谢夫子,夫子万岁!被拎过来的时候我还在肚子里骂骂咧咧来着,现在才知道夫子是真疼我啊!”
说着她就挟起一块肉放进姜安城碗里,“来,夫子吃!”
姜安城:“………………”
*
一直忙碌到深夜,姜安城终于绘出了苦牢山的山形图,并按照猎户们所说的内容,标示出鬼打墙范围。
他问花仔:“这么大一块地方,原本可以行动如常,忽然有一天却令人迷失方向,不?得?出路,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花仔趴在案上,想了想:“阵法?”
“对。若世上没有鬼神,便只有阵法。”
“可是刚才那个老猎户说,有?人被困得最久,六天后才下山,整个人都疯了,连自己家人都不认识……这也是因为阵法吗?”很明显是撞邪了吧?
姜安城:“你记不记得,谢夫子的阵法图解上就说过,阵法布设到了最高阶的时候,是可以影响人的神志的。”
“可那本书上一幅高阶阵图也没有啊。”花仔道,“夫子你也说过,那种阵法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姜安城的才能虽然一直被谢明觉所称许,但姜安城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人与心?却只有一个,因此在阵法上没有时间深究。
姜安城轻轻叹了口气:“若是谢夫子在这里就好了。”
他提起笔,开始沿着那一片范围,尝试布下各种阵法,想试试哪一种更符合猎户们的经历。
花仔起先还能陪着,顺便给他倒盏茶什么的,后面就有?点支撑不?住了。
姜安城看她脑袋直晃,道:“你先睡吧。”
花仔也不?客气,“哦”了一声便去了。
姜安城继续挑灯夜战,直到长久的习惯提醒他子时将近,他才搁下笔。
起身,回头,就见花仔的两只靴子一左一右踢飞在地上,人则四仰八叉仰天大睡,占据了帐内唯一的床榻。
姜安城:“……”
他倒是忘了,这里只得一张床。
哪怕是在椅子上枯坐一晚,姜安城也绝对不可能上这张床了。
他把她的两只靴子捡到一处,平平整整摆在床前。
床上的花仔睡得两颊微红,散乱的头发横过半边面颊,一缕发丝贴在鼻前,随着鼻子的呼吸收紧,又?松开。
她竟也不?觉得?痒,睡得昏天黑地。
姜安城抬手便要替她把那缕发丝拈开,手碰到发丝才想起,她有梦中踹人的毛病。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戒备,花仔忽然动了动,翻了个身,抱住了他那只手,嘴里咕哝道:“夫子,睡觉……”
她连人带被子拖住了姜安城的手,姜安城不由自主,整个人被带得朝床上俯身倒下去。
还好另一只手反应快,撑住了床榻,稳住了身形,这才没有压在她的身上。
只是,已经非常非常近了。
她的脸近在咫尺,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温润极了,像温水清洗过的玉石,上面像有一层像桃子般的细细绒毛,鼻梁小而翘挺,嘴唇红润饱满,像一颗在枝头熟到发甜的樱桃。
他知道它有?多么柔润,知道它有?多么弹滑。
它曾经那么近地碰触过他的掌心?,当?时所有?感受全数被唤醒,似烟花般在脑海中炸裂。
灯光微微晃动,发丝无声轻扬,帐篷里似有暗香浮动,夜如此宁静,他听见自己急促而剧烈的心?跳,难以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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