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哥?”
汤邺翻了个身,不理他。
汤鄂以为他丢脸了心情不好,劝了好久,才发现他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十六哥,你该不会不敢报仇吧?”
他脑子里缺根筋,汤邺只好解释:“这里是临安,不是明州。你知不知道王上和娘娘有多宠这个郡主?简直当做亲生女儿一般……”
汤鄂摸不着头脑:“要打四个人,怎么单单说上郡主了……”他顿了一下,忽然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不会看上那个疯妇了吧?!”
四人相处多年,一起喝过酒,去过花楼。汤鄂自诩很了解他了,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这样的女子!
汤邺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汤鄂抱着脑袋嚎了一阵,最后想通了:“十六哥,你想怎么弄?是绑回府里,还是弄到外面?”
他想明白了。反正都是收拾,怎么来都一样。只要十六哥开心就好。
汤邺顿时来了精神,“你觉得怎么来比较好?”
上次汤世敬提点他两句,他有这个想法,但是就像汤世敬说的,陆云娇出门向来前呼后拥,想趁她落单对她下手,实在是太难了。
汤鄂挠挠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前天路过,听见伯母在骂郡主,说她没有闺范什么的……”
汤邺眼睛一亮,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
几天后,三个同伴应该都恢复得差不多了。陆云娇一早出门探望了他们,回府的时候还早,便留在蕙风院与孙氏闲聊。
孙氏难得逮了她的空子,就告诉她上次汤夫人的事。
陆云娇呼啦站起来:“这贼老妇,太过分了!”
自家子侄打不过她,就知道嘴上占便宜!
孙氏微笑着示意她冷静,“你不是内宅长大的,但早晚要成家,有些事你得知道怎么应付——内宅不是光靠拳脚的地方。阿娘知道你聪慧,一点就通,你别嫌阿娘啰嗦就行。”
陆云娇乖乖应下。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方面不是她的强项,所以孙氏教什么,她都认真听着。
孙氏就拿汤夫人当例子:“国公府就是我敢赶她出门的底气。汤家这种小人做派,见到一次就得狠狠打压,叫她不敢再犯。
“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我还没松口,她就敢找由头,坏你名声。
“我就要压她一头,让她气,让她怕,这样她就记住了,国公府不好惹。”
陆云娇十分认同。
她打人也是这样。越是小人行径的,越要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不敢冒头。
对君子才讲道理。她从不和小人多费口舌。
陆云娇将打人和内宅融会贯通,已经在心里又打得汤邺鼻青脸肿。
“其次,审时度势。不逞一时意气,也不要妄自菲薄。该嚣张时就得嚣张给人看。
“就算汤夫人觉得我无礼,我就是敢赶她出门。但我去汤府,她绝对不敢赶我。
“这就是‘势’。
“国公府就是你的势。你谁都不用怕。成亲以后,在内宅女眷中间,你也得时不时嚣张一回,不必遮掩自己的本性。
“你从小这么养大,倘若你回了内宅就不嚣张,反倒叫那些人好奇,一个个跃跃欲试,都想骑到你头上来。”
陆云娇窃喜不已。
亲娘这么说,她就放心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就怕亲娘一定要把她扭成个贤良淑德的名门贵女。
孙氏捧起她的脸,细细抚过她的眉眼,神色复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国公府……陆家是你的娘家,别和我们离了心。
“受了委屈别忍气吞声,得想法子讨回来。别人知道的委屈才是真委屈,别人不知道的,都是你应当的。
“而且你两个哥哥都厉害,要是你受了委屈,准保给你撑腰。”
陆云娇得意到想叉腰:“阿娘,你觉得我能受委屈吗?”
孙氏上下打量她,笑道:“不太像。”又道:“你若记不住,和你表姨母反着来就行。”
陆云娇想了想,“那要是将来的夫君让我受委屈呢?”
孙氏反问:“云娘,且不说我们,你会找个委屈自己的夫君?王上和娘娘也不会同意。”
陆云娇连连点头。
找个让自己受委屈的,非憋死她不可。
孙氏不打算一口气教完,尤其是内宅手段。这些事得慢慢来。
“汤家不敢跟你正面硬来,看你是个小娘子,肯定会背地里出阴招。你这段日子在外当心,尽量别沾吃食。”
孙氏揉揉她的脸颊,眼中有些忧虑:“其实阿娘想叮嘱你最近别出门,但还要学剑术……那剑术师父对你还好?会不会欺负你?”
无论他们怎么问,陆云娇就是不肯说出剑术师父的身份,也不让兰露和柳风透露,只说到时候自见分晓。
陆云娇最看不得她担心,但不敢招认,便乖乖地伏在她肩头:“阿娘,我很能打的,不会让他欺负我……就算我打不过,就让兰露和柳风帮忙!”
其实她本来想说,李熙让对她还不错。
甚至某个瞬间,她心中划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假如未来的夫君是他……好像也不错?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晃而过,她只当自己想太多了。
孙氏仍然不放心:“既然是师父,那拜师礼都给过了?不能因为你是郡主就怠慢了。”
陆云娇轻哼一声:“阿娘放心吧,他什么都不缺……”
说是这么说,她却想到了李熙让的餐食。
那么寡淡,他怎么吃得下去?
要不要买点外面的吃食给他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