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把氧气给拔了吧！”
“真的要拔？”
“医生都宣布是植物人了，这样用仪器吊着没什么用不说，还浪费钱。”
“可是让江洋知道的话，他不会同意的。”
“那就先别让他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尸体都下葬了，他总不可能再挖出来，让自己的亲妹妹泉下难安吧！”
说话的是江家大嫂和二嫂，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则是江家小妹——江小鱼。
站在病床另一旁的大哥江川有点于心不忍，“医生说还会有奇迹的。”
二哥江海也点了头，“是呀，只要没有脑死亡，小鱼还有可能会醒过来。”
“醒过来干嘛？醒过来和你分家产？”二嫂张茹一脸鄙夷，尖声尖气道：“江海你别忘了，你儿子还等着房子娶媳妇呢！要是你妹妹醒过来，房子还要得着吗？。”
大嫂秦芳也道：“是呀！这当初老爷子走的时候多偏心啊！五套房子，儿子一人一套，闺女倒好有两套。而且还都在市中心的好地段。你说这心歪到哪去了！”
大哥江川一脸无奈，“老爷子也是怕小鱼以后嫁人吃亏，留两套房子好有保障。”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张茹嘴巴撇了撇，“这老爷子光顾着女儿，却没想到自己的孙子。孙子娶媳妇难道不花钱吗？这闺女终究是要嫁人的，总不可能把老江家的房子送给外人吧！”
“就是就是，趁着老三在外地咱们赶紧动手，要是他回来那就一点机会都没了。”大嫂秦芳推了推自己的丈夫，“别犹豫了，医生说这植物人苏醒的几率不满5%，咱们还是别浪费那些冤枉钱了。分到小鱼的一栋房子，咱家的高利贷也可以还清了。”
江川神情困顿，与二弟江海对视了一眼，心下动摇，犹疑一番：“...好吧,要不...就拔掉吧！也让小鱼少受些罪。”
张茹双眼一转，嘴角噙笑、神情透着一股谄媚，“大哥，你是老大。你来拔吧！”
秦芳知道张茹心里的小九九，她是怕将来老三回来算账的时候，好甩锅给拔掉的那个人。
“二弟妹，这谁拔都一样。不过那两栋房子咱可说好了，你大哥拔的话我们就要环城辅路那栋。”
环城辅路的房子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地方，交通便利、商业发达。而且离自己儿子上班的地方还很近。张茹这样算计的心思当然不会让步，“呀，大嫂，环城辅路的房子离你侄子上班的地方很方便，要不你就忍痛割爱让给我们吧！”
秦芳本就要卖掉其中一栋房子，而且价格差不多，哪栋都无所谓。不过可以甩锅给老二家，她也是愿意的。“那二弟妹你这么想要的话，这小鱼仪器上的管子就你来拔吧！”
张茹脸上堆着笑意，心里却直骂人，这老大家还真精明。不过转身一想不就是一根管子的事嘛！哪能有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重要，心下一横，“好，那我来拔。”
江海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有些欲言又止，却被她一记狠厉的眼神扫了回去。
张茹虽然是个狠人，但这样亲手去终结一个人的生命，当真是第一次。她很害怕，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小姑子。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身形消瘦，氧气面罩下的脸庞只有巴掌那么大，双眼紧闭，神情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张茹深呼吸几下，然后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身后的三人也不自觉紧张了起来，抿紧嘴唇、轻攥拳头。
张茹终于在床头前停下，她咽了咽口水，心里嘀咕道：“小鱼，你可别怪二嫂！你这样受苦还不如早些去找爸爸妈妈团圆，二嫂只是在帮你，你一定别迁怒二嫂啊！”
颤颤巍巍的双手一点点的接近，张茹极力控制自己的颤抖。
距离一分一毫的缩短，张茹感觉自己的额头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顾不得擦掉。在握紧氧气面罩的时候，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当她咬牙、使劲扯下面罩的那刻，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病床上的江小鱼猛地睁眼，双眼怒瞪、瞳孔放大，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张茹紧握氧气面罩的手腕。
张茹一时被吓得噤了声，随即才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小鱼，不是我要害你，不是我要害你！”
身后的大哥，二哥以及大嫂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大家相互对望，眼中写满了恐惧和疑惑。
好在大哥最后镇定了来，慌忙出去喊了医生。
医生闻讯赶到的时候，病床上的江小鱼还死死的拽住张茹的手腕，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盯着她看。
此时的张茹吓的魂都没了，嗓子因为喊叫过力，嘶哑难听，一张面庞上也挂满了咸涩的泪水。
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医生护士几人用力一番，才勉强掰开江小鱼的手。张茹摊到在地，江海慌忙上前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医生摘掉江小鱼的氧气面罩，然后又对她做了一番检查，连连摇头“真是不可思议。”
“医生，我妹...没...没事吧？”江川有些迟疑的问道。
医生眉头皱了皱，“这看着不像有事的。”
江小鱼的黑眼珠微微转了转，将病房里所有的人和物扫视一遍，最后才在床头前的水杯上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