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夜灯会的原因,老板娘出摊也比较晚,直至现在辰时了,包子也才刚刚上笼屉。
随意一扫,君九倾便看到旁边有一个小女孩正睡在用简陋长凳合起来的小床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嫩嫩的小脸,睡得正香。
应当是老板娘的女儿吧……
好可爱。
“这丫头昨晚疯玩了一夜,一个时辰前才困得睡去,一个女孩子家家怎就那么野,弄得我好生头疼……”
包子刚上笼屉,老板娘也闲着没什么事,见君九倾将视线投到了自家女儿的身上,便笑着解释。
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抱怨,但内里夹杂着的那无法忽略的温柔笑意却透出来满满的纵容。
那是母亲对自己孩子毫无保留的,无边的爱。
“女孩子活泼点也好……”
君九倾点了点头,认真回道。
老板娘同意地笑了笑,也点了点头。
“也对,活泼点挺好的。”
夏辉看着君九倾已经熟络的与老板娘攀谈起来,看着老板娘仍在酣睡的女儿,垂下眸抿了抿唇。
孩子……吗?
与老板娘聊了一会,君九倾便拉着夏辉到一旁寻了个位置先坐下来,不去打扰老板娘做事了。
与夏辉落座,老板娘先端来两碗豆花,说是赠予他们的,君九倾没拒绝,有礼貌地道了谢。
刚出锅的豆花白白嫩嫩,带着一股豆类独有的清香,一旁有用来当做拌料的辣子,一股子虾皮与香菜的咸香味让人垂涎。
君九倾拿起了勺子,先试了一口。
嫩滑的豆花入口即化,就算没添辣子,也别具一番风味。
夏辉见着君九倾动了勺才端起了自己的那碗,他倒上了适当的辣油,红彤彤瞬间染进白花花里,煞是好看。
他舀起一勺,吹散了豆花上面飘飘的热气,准备一口送入嘴中,却突然被君九倾拦住了。
“我差点忘记了,你要忌辛辣来着……”
君九倾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将他的那碗拉了过来,而后将自己的那碗推了回去。
“抱歉哈,抱歉。”
而后还把他手中的勺子收走了……
“没什么的,主人。您不必为这种事道歉……”
夏辉看着眼前那碗白嫩的豆花,轻轻摇了摇头回道。
他轻叹了声,温柔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君九倾笑了笑没接话,而是起身去找老板娘要了些做菜用来调味的糖,碾碎后细细的洒在夏辉的那碗豆花里。
“添了些糖,试试南边的做法合不合你胃口。”
夏辉生在北方,虽说在南方呆了十年,却也因为不重口腹之欲,并没尝过几次南边的小食……
他不敢吃,怕吃到了类似熟悉的味道会念家;他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怕看到旁人阖家美满的一幕,心脏会撕心裂肺的痛。
他不敢忘记过去,强迫自己活在无边孤独……
但还是有一个人浓墨重彩的闯入了他的世界,让他忍不住地左右踌躇。
思绪从心事中抽出,夏辉微垂下眸掩住了里面的情绪,拿起了勺子,舀上了一勺沾满糖碎的豆花。
看着仍在冒着丝丝热气的嫩白豆花,片刻后才送入嘴中。
“甜吗?”
刚刚送入口,他便听见君九倾迫不及待的声音。
好像,主人他特别喜欢看别人吃东西时的表情啊……
豆花入口即化,口中的甜味瞬间弥漫到整个口腔。
含着口中还未完全融化的糖末,夏辉看着君九倾期待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
甜……
甜满了心头,却又因为太甜了而开始泛酸。
他的主人太好了,好到他又开始妄想拥有一辈子……
面与包子上桌时,街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吃着劲道爽口的面条,君九倾夹起一筷子牛肉,却听到邻桌的八卦好像在讨论什么关于大晏的事情。
这君九倾可就来了兴致,不动声色地放慢进食的速度,凝神去听。
“听说了吗?昨夜大晏的使节暗访皇宫,竟然狮子大开口说今年的进贡需要加多五成!不仅如此,还要加多百朵冰玉雪莲,嚯!这可把我们国君气的啊,直接就把使节轰出殿去了,任凭那跳梁小丑叫嚣不出一月必要踏平寒雪!”
“真当我们寒雪是冤大头,当冰玉雪莲是大白菜啊,不说进贡的东西了,就单单是百朵雪莲,我们寒雪也要二十年才凑得齐,这一给他们,那岂不是大半个库存都没了?!”
“踏平寒雪?那昏庸的废物皇帝,还真当以为我们寒雪怕了他们啊!”
“诶,对了。你这消息从哪来的?可信度有几分?莫不是只是吃酒时随便听听的消遣而已?”
另一个人蹙眉问道,有些不信。
那人嗦了一口面,嚼了嚼还未完全咽下,便含糊不清的回道:“嗨呀!这可是我那个朋友的弟弟的大姨的丈夫的儿子恰巧在殿前里当值,亲眼!看到那个使节被狼狈的赶出来的!”
“哟呵,你这获得消息关系挺复杂的。”
“你莫要不信,且瞧,不出两月,自见分晓。”
君九倾咽下最后一口面,看着对面神色凝重的夏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
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明的光,君九倾勾唇。
“向寒雪……宣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