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毓纤细的下颌抵在楚浔肩上,滚烫的唇瓣几乎要贴在楚浔耳廓之上,虽也隔了一指距离,楚浔仍能感觉到萧清毓唇上的热度。
楚浔不自在地喉头一动。
萧清毓正在一片炽热汪洋中沉沉浮浮,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谁,只剩下最原始的知觉以及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好热,他要接近凉快的东西。
身前的楚浔似是一块怎么也捂不化的寒冰,贴在他身侧时的感觉,很舒服。
萧清毓放任自己遵从本心,口中溢出了几声猫叫似的细碎嘤咛。
一阵莫名痒意自楚浔脊骨一路逡巡向上,他在耳边这一声轻吟中猛然挺直脊背,就要站起,却又立即意识到萧清毓还挂在他身上,他若当真起身,便要将萧清毓跌落下来,只得无奈地微微弯腰,任由萧清毓全身都倚在他身上。
这个不省心的。
两人心口相贴,楚浔能感知到对方因发热而加速的心跳,而他自己的心率亦在一点点地攀升,直至与萧清毓的心跳隐隐重合。
……他家徒弟是因为热的,他却是因为心有所念,无法自专。
引以为傲的自持此刻几乎消失不见,楚浔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驳杂不堪”的心思。
却是毫无他法,只能默默忍受。
“要、要师尊抱!”萧清毓试图扭转腰身好与楚浔贴得更近,但奈何身上一片瘫软,这般动作做来毫无效果,只是在原地挣扎徒劳罢了。
他脖颈之间的伤口仍旧触目惊心,但好歹萧清毓也是个化元修士,自愈能力极强,已是结了痂了。
而先前溢出的黑血沾在他领口之间,亦因二人的亲近同样沾在了楚浔衣襟之上,显得格外妖异。
楚浔鼻尖几乎要被萧清毓身上浓郁的桃花香气填满,分明不曾饮酒,也是有些醉了。
……不行,不可以!
楚浔深吸口气,本欲叫自己平静下来,不料反倒吸进了一大口桃花香气,险些把自己呛到。
他家徒弟身中剧毒,这才发起高热,正是毫无意识……
可他却是神智清明,本就不该有如此荒谬反应。
“唔,师、师尊……”萧清毓的下颌在楚浔肩上蹭来蹭去,耳际垂落的散发不经意间滑过楚浔侧脸,便有一阵痒意自楚浔耳根向下一路遍及全身。
“师尊不抱我吗……”
要命。
楚浔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落在自家徒弟身上,半晌,终是在萧清毓的“攻势”中败下阵来,认命道:“你乖一点,我抱还不成吗。”
迟疑片刻,楚浔缓缓张开双臂,将自家徒弟纳入臂弯之中,而后轻轻收紧,直至将萧清毓的腰身揽住。
他腰肢柔韧劲瘦,又因发热而有些滚烫,楚浔只觉自己怀中满是萧清毓甜腻灼热的桃花香气。
此回非是他第一次搂住萧清毓的腰,却是他第一次真心主动,心中感觉就有些微妙不同。
这是他辛辛苦苦一手养大的小桃花。
是他一个人的小桃花。
被他环住的腰身乃是一处禁地,不论他与萧清毓究竟是何种关系,楚浔也绝不会再叫他人染指。
楚浔将搂在他身侧的手臂收紧了些,其中力道甚至带上了些许狠意,仿佛要将萧清毓完全融入自己的骨血里,要让他的小桃花,永远打上自己的标记。
他养大的小桃花即将要到绽放之时,又怎可拱手让人?
此时他心绪几番动荡,潜意识里已是不再区分他与原主,只知他养的,便该从属于他。
楚浔眼底的暴戾之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叹。
分明远远不到时候,是他太过疯魔。
楚浔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沉沦,也不知自己是缘何沉沦——
不过,倒也不必深究了。
萧清毓大半身子都与他贴在一处,正是要自他身上汲取些沁凉温度,他本就神志混沌,腰间的手臂搂得愈紧,非但不会叫他不适,反倒让他更加安心。
如此美人“投怀送抱”,楚浔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胡思乱想道:明日待他这徒弟清醒过来,若是还有记忆,可不知要如何羞赧,又不知是否会不敢搭理自己……
楚浔眸色略深,不动声色地将灵力在体内游走一圈,勉强驱散了他身上被萧清毓激起的热度,又稍稍斜了斜身子,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往他识海之内输入一道森冷神识。
“你可莫要再闹了。”楚浔无奈一笑,语气因隐忍已久而有些许疲惫。
“毓儿没有闹呀~”萧清毓眼下的状态,除却浑身酸软无力外,竟全然不似中毒昏聩之人,而像是发着酒疯,连语调都甜丝丝的,着实惹人心痒,“难道毓儿不乖么?”
楚浔喉头又是一动。
的确不乖。
他家徒弟没了往日里的拘束,活像个勾人的妖精。
“药好啦!”天狼一蹦一跳地端着药碗走到两人近前,却是被眼前一幕惊得把碗抛飞出去,若非他“功力深厚”,一个旋身又将药收取得一滴不剩,这一碗昂贵药物,就要全数洒了。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天狼懵懵懂懂,只觉两人之间气氛很是古怪,却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事,他有些发热,我替他降降温罢了。”楚浔不动声色地放开环在萧清毓腰际的手,面上亦是云淡风轻。
按照他的性子,对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通常是不予理会,然则此时他心里有鬼,不得不欲盖弥彰地解释起来,不过幸而天狼一团孩子,只是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
“好了,你快些将药端来,一会儿该冷了。”楚浔淡淡地将话题转移至正事上来。
天狼将目光落在萧清毓通红的脸上,的确是发热之象,终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质疑,将端着药碗上前一步。
萧清毓此时却并不配合。
他察觉到原本揽在自己腰上的手骤然一松,立即红了眼眶,正是不答应了。
“师尊、师尊可是不要弟子了……”
天狼看得一愣一愣,在他记忆里,虽不曾与萧清毓有过当面的接触,也知这位法则之子正是人如其表,霁月光风,端正自持,断然不会说出什么轻浮孟浪之语,与面前之人大相径庭。
楚浔无奈地在他掌心拍了拍,温柔地哄了一句:“毓儿乖,为师没有不要你,药来了,先喝药。”
“不、不喝药!”萧清毓嗓音略带哭腔,身子也不住地颤抖起来,与平日里的样子全然不同,“药好烫,要师尊抱!”
他眼尾通红,望向楚浔之时便有一段光华韵致流转其间,看得楚浔呼吸一窒,险些就要受了他的蛊惑,到底不曾忘记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天狼在二人身侧,艰难地将目光转向天狼,就要接过他手里的药碗。
“看来的确是发热了,还热得不轻,”天狼见了萧清毓的反应,非但没觉得奇怪,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有理,发热了肯定不愿意喝烫的,还想找凉快的东西贴在身上!你怎么不早说呢,拿件法衣裁开,沾点水可不就能降温了么!我听说那凡人可都是这般做的!”
楚浔哭笑不得,不过既然天狼已然自己将缘由“弄清楚”了,他也乐得让天狼如此误会。
眼见萧清毓又不安分起来,楚浔只好侧身以一只手将他的腰环住,萧清毓仍是不满地哼哼了几声,不过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得暂时作罢。
楚浔轻叹口气,另一只手则伸向了天狼:“这药先给我,他如今状况不好,你先替他取些水来,最好在桃林之内看看能否寻些灵果,可以为他增补一二。”
打发了天狼以后,便该要给这祖宗喂药了,奈何萧清毓软趴趴得跟没骨头似的,楚浔费尽心思,总算勉强将他脊背托住,半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则端起药碗,欲要给他喂进嘴里。
却是半点喂不进去。
先前撒娇弄痴嘴里抹蜜之人,眼下却是把牙关咬得死紧,根本不肯听话。
解药的苦味和热气一靠近唇边,萧清毓就装作人事不省的样子,一个劲儿往楚浔怀里倒,就是不肯叫那药碗沾上他的唇瓣。
楚浔心忧萧清毓的情况,见他抗拒不已虽也十分心疼,但喝药还是更加重要,遂将药碗放在一边,一手捏住了萧清毓纤细的下巴,愣是把他的唇瓣拨开一道空隙,饶是怀中之人微微挣扎亦不曾心软放松。
而后他一指点过,一缕药液便自碗中流泻而出,随他指尖动作引向了萧清毓唇舌之间。楚浔怕萧清毓还要闹腾,不敢一次性喂得太多。
果然萧清毓毫不安生。
药液甫一入口,萧清毓便剧烈地呛咳起来,半点不曾咽入喉中,尽数沿他嘴角流下。
楚浔目光一沉。
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