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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九渡灵体质。(2 / 2)


她声音很小,却比之前的每次开口都更有力:“或许有办法。”

秦萝丝毫没有怀疑,很快『露』出崇拜和欣喜的神『色』。

傅清知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红。

面对懵懂稚嫩的孩子,她毋须戴上太过沉重的假面。在这个秘密的空间里,许许多多压在肩头的重担一点点消去,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刀,一步步向前。

从很小的时候起,傅清知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妖魔鬼怪大多由生灵所化,被无穷无尽的怨气折磨,丧失理智、只懂得肆意杀戮。

傅家追求一击毙命,对于妖邪从不留情。这是无可厚非的决议,毕竟邪祟皆为恶,几乎不可能被修士感化,与其同它们多费口舌浪费时间,不尽早结束战斗。

若是本心为恶的邪物,她自能毫不留情一刀杀之;然而极少数时候,挥刀之际,傅清知总会生出一些奇异的感受。

譬如幼年前往一处城郊的荒园除魔,那邪祟分明浑身戾气、恶多年,与它目相对的刹那,年纪尚小的女孩却莫名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与悲伤,沉沉洪水,将她冲撞得无所适从。

邪祟终还是死于一名师兄的刀下。

临行之前,在城郊不远处的一位老者口中,傅清知得知了荒园往事的来龙去脉。

那园中曾住着一家大户,平素行善积德,却受歹人所害,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全家上下十几口人命,于枉死后爆发出参天怨气,数道魂魄遭到邪气侵染,汇聚成那祸世邪祟。

他们自有不甘不愿,然而长刀挥去的刹那,不但丧失了往生的可能,连向旁人倾诉血泪冤屈都做不到。

那日回程的时候,小小的女孩感到了前所未有、让她无所适从的悲伤。

傅清知沉默着抬起视线,将长刀收入鞘中,伸出空无一物的右手。

她的双手生满了握刀留下的茧与疤,曾经沾染过不知多少血迹,此时此刻却被白光照亮,显出玉一般的白。

神识缓缓凝聚,指尖触碰到奄奄一息的黑影。

“感灵体质,不但能与邪祟灵体产生交互,还可以把澄澈的灵力渡往它们身之中,尝试消除邪气,送其往生。正因此,感灵体质也被称——”

伏魔录凝神微顿,凝视着少女指尖溢出的莹白气息:“渡灵体质。”

说老实话,对于此情此景,它也感到十分惊异。

感灵体质极为罕见,从多年起就已销声匿迹。怀有这种质的人往往多愁善感、脆弱多疑,想运用好“渡灵”的能力,更是难上加难。

傅清知不愧是个天才。

她从小到大从未得到相关方面的指导,却已能领悟到渡灵的手段,更为可贵的是心『性』坚韧、心怀悲悯,居然没被那些浓烈的负面情绪『逼』疯。

莹润的光泽宛流水,自少女指尖倾泻而下,缓缓淌入黑影之中。

秦萝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景象,倏地睁圆双眼。

光华流泻,于黑影中无声扩散,好似丝丝缕缕的细线勾连成片。光与影交织缠绕,彼此碰撞又散开,终丝线迸裂,化雾般的轻烟,氤氲在黑暗之间,点亮一团又一团的柔光。

像水又像风。

属于少女的澄澈灵力悠悠探入、缓缓弥散,看似温和,却拥有无法抵挡的力量,将黑雾似的邪气怨气一并吞噬,只留下被濯洗一清的白芒。

傅清知的指尖在轻轻颤抖。

曾经执刀除魔的时候,她悄悄尝试过这个法子。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的逐渐熟稔,每回都像见不得人的小偷。

这并不是她头一回在旁人眼前这样做。

在年纪尚小的时候,傅清知曾当着一位师兄的面,尝试触碰一道即将消散的邪祟。

那时她的手法十分稚嫩,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它慢慢安抚,只可惜不过片刻,不远处便又冲出数抹黑影,试图将他们一行人置于死地。

那道邪祟在『乱』战之中被一刀斩断。

“它们皆是邪物,既已恶多端,又有么相助的必?降妖伏魔天经地义,们不应对它们生出太多怜悯。”

师兄正『色』告诉她:“你想救它们,它们却想杀你。师妹可曾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倘若有了不合适的情,只会将你引入死地。”

傅清知想告诉他,其实不是这样的。

她不会对所有邪物都生出怜悯,只是在偶尔的时候,会感受到无比沉重的痛苦与悲伤。

它们生活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被邪气『操』控心智,迫不得已只能进行杀戮。在它们心里,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难过。

她能感受到,所以想要力所能及地相助。

可解释的念头终究还是被压回心底,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那师兄说着顿了顿,长叹一口气:“师妹,你是傅家首屈一指的天才刀客,倘若涉足这些不切实际的邪门歪道,师父会何感想?”

于是那天的傅清知再没反驳。

她是父亲的骄傲,是傅家崭新且锋利的刀。优柔寡断、甚至对邪祟生出同情,是刀客毕生的耻辱。

回忆纷『乱』,一股脑充斥于识海。傅清知努力稳住心神,悄悄看上一眼秦萝。

她年纪那样小,对许多事情都懂得不透彻,这会儿全神贯注看着光华流淌,眼睛里满满全是晶莹剔透的亮『色』。

没有欲言又止的犹豫,没有对她滥好人行为的质疑,秦萝觉得这幅场景漂亮又厉害,便毫不掩饰神『色』里的崇拜,樱桃『色』唇瓣微微张,变成扁扁的圆。

莫名其妙地,叫人觉得无比安心且轻松。

“傅师姐……黑气没有了!”

女孩的嗓音清脆铃,傅清知定了定视线,抬起眼睫。

浑浊黑气不知何时消散殆尽,今眼前仍是一道虚无缥缈的人影,与不久前截然不的是,人影之中暗光流淌,雪如波。

她看见人影轻轻转过头,没有言语,亦不见五官。在极致的静谧里,无比压抑沉闷的苦痛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般轻盈的跃动,以及一点点欣喜,一点点感激,与一点点温柔的暖意。

影子慢慢俯身,光华跌落在少女漆黑的眼瞳里头。

那是与邪气完全不的感受,温和得几乎让她落下泪来。

邪气散尽,徘徊于人间的亡灵自当前去往生。

秦萝自始至终没有口说话,看着那道人影盘旋在傅清知身边,点点白芒淌动,仿佛将她拥在怀中。

即便笨拙又匆匆,可这是它唯一所能做到的致谢。

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去了。

“它这是前去往生了吗?”

破阵引的效果尚未消失,秦萝仰头环顾周,末了定了定神:“傅师姐好厉害!”

傅清知像是被她的目光灼了一下。

少女声音很低:“这没有……没有么厉害的。”

“才不是呢!和其他所有人都没办法像这样——这是只有傅师姐才能做到的事情。”

粉『色』的小萝卜丁凑近一些,眼睛里是快溢出来的惊喜。秦萝说着顿了顿,显出些许好奇:“傅师姐,这不是坏事,为什么你不想让别人看见呢?”

若是往常,傅清知一定不会做出回答。

当然,也不会有谁对她说出这样的问题。

也许是秦萝不掺丝毫杂质的目光,也许是此时此刻覆盖野无穷无尽的寂静,又或许是出于那缕影子消逝的时候,在她眼前留下的一抹余光。

借着破阵引形成的隐秘空间,被压在心底多年的情绪一点点显形,傅清知握了握拳。

“爹爹他们……不喜欢这样。”

倾诉是一种奇妙的感受。她原以为这是难以启齿的秘密,今言语顺着舌尖淌下来,居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宁静。

纤细的小小少女垂下眼睛:“过分的怜悯只会带来落败,对于刀客来说,这种行为很不务正业。”

秦萝静静地听。

“其实——”

她咬了咬牙,心口倏地一揪:“其实不想像那样打打杀杀,无论是刀客还是剑修,为什么非得整日挥刀拔剑,没有消停的时候?”

就像一个笑话。

身为刀修世家传人、修真界小有名气的刀修天才,其实傅清知一点也不喜欢杀戮。

可她没得选择。

父母的厚望、家族的重任、名气的累积,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瞧,身为傅家的孩子,她只能咬紧牙关一步步往前,一遍又一遍拔刀。

至于她真正想做的事情,被小心翼翼藏在心底深的角落,偶尔悄悄拿出来看一看,都会像个心虚的小偷。

倘若告诉爹爹娘亲,她压根不想做么绝世无双的刀客,一定会见到他们极度失望与愤怒的神『色』吧。

秦萝好奇偏了偏脑袋:“那傅师姐想做么?”

和小孩说话,总能给人一种无形的轻松。

他们向来天真而不世故,不懂得大人世界里许许多多约定俗成的规则,即便说出一些在外人听来离经叛道的话,也不会让他们觉得多么匪夷所思。

傅清知沉默半晌。

“想帮一帮那些邪祟。”

她说:“能帮到它们的人似乎很少,虽然没办法遇见每一个身受折磨的魂魄,但无论如何……能帮一个是一个。”

说到最后,连傅清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轻轻笑了一声:“很幼稚,是不是?”

她说着低了头,目光无处可去,飘飘然落在腰间的长刀。

这番话听起来蠢极了,和所谓的“绝世刀客”相比,简直称得上自甘堕落。哪怕是在涉世未深的孩子眼里,也——

“怎么会幼稚!”

圆圆小小的一团薄粉倏然闯入视线,秦萝一本正经,扬了扬脖子:“这是只有傅师姐才能做到的事,你很厉害啊。”

她刚才认认真真思考过了。

傅师姐拥有极高的刀法天赋,又能与邪祟相互感应,无论怎么想,都是第一条道路更加畅通无阻。

“果是其他人,一定会毫不犹豫想要继续练刀,得到好多好多法宝和名声吧。”

秦萝仰头板着脸,杏眼倏忽眨了眨:“可是傅师姐却想要帮助它们,让它们不那么难受,能够摆脱邪气往生——虽然没有么天下第一的名头,但对于它们来说,你一定是全世界好最好的人。”

说到这里,她扬唇笑了笑:“你看,刚刚那个姐姐就很喜欢你呀!果没有你,她肯定会一直一直特别难过,你能帮助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没有任何征兆,傅清知忽地有些眼眶发热。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个胆小鬼。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那个愿望太过幼稚无能,不值一提的笑话。

光罩生出的白芒好似月『色』,悄然无声落了满地。

在破阵引的笼罩下,这方狭窄的圆形天地独立于秘境之外,亦独立于那些异样目光与闲言碎语之外。

寂静无声的光团里,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与秦萝两人。

傅清知听见一声极重的心跳,也望见秦萝被光芒打湿的眼睛。

“有想做的事情很棒很棒啊!不管是怎样的愿望,只要自己喜欢,就一定有意义。果能坚持做下去,也许得不到太多东西,但肯定会觉得特别开心。”

秦萝有些兴奋地看着她:“听陆师兄讲,在山洞里还有很多很多被封印的邪祟。傅师姐,果有你在,一定可以救下它们——们一起去吧!”

……其实那根本不是试炼的目的。

邪祟就应该被毫不犹豫地诛杀,没有修士会在意它们的感受,就像话本子里,没人会关注连名字都不配有的炮灰反派角『色』。

它们存在的意义,仅仅是增加试炼难度,让弟子们的通关之路不那么一帆风顺。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勇敢的人。

不敢违背爹娘的意志,不敢说出那个潜藏在心底、与所有人的期待都毫不相符的愿望,更不敢在父母的注视下,堂堂正正说出自己喜欢什么,又究竟厌恶什么。

她方才已经尝试过一次离经叛道,感觉并不坏。

果……再来一次呢?

傅清知想,她定是被那对杏眼里忽闪忽闪的光晕『迷』了视线。

否则在陡然加剧的心跳里,她一定不会方才这般应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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