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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钱袋(2 / 2)


花仔甚至觉得,假如是自己被扔出去,他这么过来说和和气气说道说道,她也不生气了。

她看得出神,没注意到姜安城给她递了个眼色,兀自直愣愣看着姜安城。

下一瞬,姜安城直接抬起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让她弯下腰,跟张夫子鞠了个躬。

他掌心的温热透过发丝透进来,暖暖的怪舒服的。

衣料又柔滑,垂在她脖颈上,痒痒的,她不由自主,“扑哧”一下笑出声。

张夫子原本已经感动得眼眶发红,准备托起花仔,一听这笑声,身体顿时一僵。

“呜哇哇哇……”花仔放声大哭,“张夫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原来不是笑,是想哭。张夫子心里一松,连忙扶起她,说了一大套劝勉鼓励的话。

从张夫子的屋子里离开之后,花仔抹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问姜安城:“夫子,我这个不是赔得还行吧?”

姜安城看她一眼。

她的个子小,脸更小,一只巴掌便能将之尽收掌下。一双眼睛圆润明亮,眉毛却是斜斜飞扬,像雏鹰展开的双翅。

这会儿眼中满怀期待,活像一个……等着大人给糖吃的小孩。

“尚可。”他道。

花仔兴高采烈:“那你跟我打一架呗!”

“你想跟我动手?”

花仔点头不已:“嗯嗯嗯!我看夫子你挺厉害,打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姜安城:“我是夫子,你是生徒,你对我出手,便是以下犯上,按麟堂的规矩要去武圣人面前罚跪。按我的规矩,要负重跑二十圈,你喜欢哪个?”

花仔:“…………”

花仔:我喜欢尊师重道,行了叭?!

*

回到别院,桑伯站在门口迎接。

“桑伯,今天有什么好吃的?”花仔跃下马车,第一句话便问。

然后才看到桑伯身边多了一位脸生的青年。

他头戴斗笠,腰悬长剑,鞋子和衣摆上满是灰尘,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了很远的路。

“主子。”青年向姜安城行礼。

姜安城点点头,然后道:“饭后再到书房来。”

花仔微微意外。在马车他要她一回家便跟他去书房,她还为先吃晚饭的权利争执了半天无果。

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她望向两人前往书房的方向,风里偶然飘来一两句:“事情过去这么久……”

“找不到谢夫子的人……”

姜安城一天到晚有无数的事,这位“谢夫子”只是无数事情里面的一件,花仔转头就抛到了脑后,开始跟桑伯套近乎:“桑伯,今天有肉吗?”

“没有。”桑伯道,“主子说了,二当家在别院住多久,别院就吃多久素。”

花仔:“……”

就,好绝望啊。

等无滋无味地吃完了饭,姜安城派人把花仔喊到书房。

花仔现在已经知道那位青年叫季齐,是姜安城的心腹之一。

话说这姜安城着实是有点奇怪的。他似乎很怕吵,那些跟着他上下朝的随从队伍另住在旁的地方,这间别院里的下人少得出奇。

“过来。”姜安城起身走向书架,一本又一本的书被取出来,搁在花仔手上。

书架仿佛无穷无尽似的,花仔捧着的书很快高过她的头。

“先就这些吧。”姜安城道,“两个月之内,务必看完。”

“两个月?!”花仔看了看比自己还高的书本,“这怎么可能?!我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可能看得完!”

“你先不吃不喝不睡试试看再说。不能把这些看完,就算我再教你,你也未必懂。”

姜安城最后再往上加了一本,花仔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大哥,我知道你很牛,你是兼修太学和麟堂的天才,两个月当然看得完,可我不是啊!不带这样玩的!”

“天才?”姜安城拿书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不,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天才,我资质平庸,所学一切全靠笨鸟先飞,所以,只要你用心,一定也可以。”

花仔绝望地看着他。

你这样的……好意思叫资质平庸?!!

“去吧。”姜安城道,“有不明白就来问我,丑时之前我都在书房。”

丑时之前?

花仔算了一下,他每天卯时就要参加早朝,就算这里离皇宫不远,寅时二刻也要起床了,也就是说他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不到?

“你……”花仔难以置信,“修仙啊?”

“事情太多,而时间太少,经不起浪费。”姜安城已经展开了书案上的公文,没有再看花仔,“去吧。”

花仔抱着高高一叠书出门,恍恍惚惚地,终于明白了他那时反问她“你以为我很闲么”时的神情。

花仔这辈子摸书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和师兄一起被师父抓住读书认字,也只限于阅读功法秘笈。

如今山一样高的书堆在面前,都不用翻开,她直接就打了个呵欠,倒在了床上。

下一瞬,她一下子弹了起来。

不能睡,还有大事要办!

她爬起来,从那堆书山里面翻出一本字稍微少一些、图稍微多一些的,一看书名《兵阵通解》,写书的叫谢明觉。

书里讲的是排兵布阵,花仔根据自己平时带着兄弟们干架的经验,套用上面的阵形图,感觉略微能摸到一点边边,竟也看进去了。

虽然中途哈欠连天,几次弃书,并且在院中练了几趟刀法,终于等到子时将近,姜安城书房的灯熄了。

花仔收了刀,蹑手蹑脚,跟着姜安城。

今夜月色不错,晚风吹过竹林,有种萧萧声响,竹林浓密的影子投在地上,姜安城走在这样一团团的影子中,风把他的袍袖衣摆吹得飘然欲举。

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又……很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有点孤单?

花仔一个失神,脚“啪”地一声,踩中了一截断枝。

声音不大,但在这狗都睡了的寂夜里,就响得很明显了。

前面的姜安城倏然回头:“什么人?!”

明月皎然,花仔藏也没处藏,干脆大大方方现身:“是我啊夫子。”

“你怎么还不睡?”

“夫子不睡,弟子怎么睡呢?”花仔义正辞严,“我怕深更半夜有宵小暗害夫子,所以特地暗中保护。”

“……”姜安城,“不必了,你回去睡吧。”

“那不行。”花仔毅然决然,“我一定要安全把夫子送回房。”

姜安城便没再说什么。

待到了卧房,趁着姜安城回身交代她回去之前,她往前一蹿就进了房门。

姜安城显然看不清她的路数:“二当家,这是何意?”

花仔搜肠刮肚:“那什么,师父有什么,弟子服什么……”

姜安城叹气:“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对对对,夫子就是师父,我来服侍夫子睡觉。”花仔道,“来,先脱衣服!”

她一面说,一面已经动手,一手要来解姜安城的腰带。

姜安城一连退了三步,背脊重重抵上一扇房门,房门“哐”地一声抵在门槛上,他声音微乱:“你干什么?”

花仔把另一扇房门也关上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当然是,服侍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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