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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茶舍论怪(2 / 2)


男子还无察觉,听闻抚上自己的脸,只觉脸上的肉变柔软了些,并无异样,而对面之人递给他一面铜镜,一切了然。

男子半边脸颊已经黑了,嘴唇也黑的看不出原来的红润,脖颈上还能隐约瞧见浅浅的茎状。

茶舍间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惋惜暗叹。

“又来了,又来了,魔鬼又来了。”

“怕是这次无论是谁都躲不过去了吧,这诅咒谁也逃不过去啊,没有预兆,何处能生?!”

扶艳淡然:“这次的这只盗生蛹应该是落单了,活不下去饥不择食,暂选活人之气吊一口灵。”

南宫尽惊然:“你怎会知道?”

扶艳不赏他多余的眼光,也懒得回答,眼睛直勾勾看着中招了的男子。

南宫尽气塞,一阻竟想了起来,这家伙本来就是鬼蜮魔路的人,同气连枝,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清让没有想那么多,既然之前的方向有误,现在转回来还不算晚,他没将此事上升到计较扶艳的身份,而是更为迫切地想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他的目的是什么。

周怜南忽然道:“是清灵蛊术。”

清灵蛊术是一种较为古老的巫术,此术第一代实施者是南北朝某小国的一个宦官,宦官生前助纣为虐,陷害忠良,为虎作伥,残害了不少贫苦百姓,因迷信古茶国前世后生因果论,担心死后进万层地狱下受苦,寻古茶国巫师为他设计的一道巫术,收集他人身上的恶气铸成一道恶灵墙,护死后灵魂周全。

这招以毒攻毒,聚众恶压制自身积恶,以达到灵魂不死不灭的目的。

“清灵蛊术历百年不断升华,现已成为捷径灵力上乘的歪魔邪道。”

萧念稚合上墨扇:“意思是月下州有人利用此巫术修自己的灵力修为?”

周清让:“怕是不假。”怪不得猖獗的黑骨怪近日销声匿迹,原来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黑骨怪作乱,而是走灵道修士入了邪途。

外面被盗生蛹寄宿的男子捂着脸跑出了茶舍,周围吵吵闹闹的人生鼎沸之后,继而高声散去,剩下的皆是默然。

众人心知肚明,不管怎样,是哭是笑,那个人的下场就是静待死亡,不得挣扎,不得挽救。

寻不得真相,探不得真假,悄然离去,亦天行有常而已。

扶艳深呼一口气,灵力探不得深浅,也不知气归属所踪。

“师父,这只只是落单的,背后的灵息探测不到。”

南宫尽则问:“你都探测不到,是不是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萧念稚:“那倒未必,操控者停息了几日,可能听闻风声就此收手,亦可能在策划更大的阴谋,既然我们找出了百姓活体腐烂的原因,就可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

他问扶艳可有方法揪出方才那男子体内的盗生蛹,扶艳回答:“盗生蛹生于死灵,只有尸体腐烂之后他才会从那人身体里出来。”

“但有办法吊命。”萧念稚信心满满,虽然听上去很扯淡,但他的三四成灵力足以吊住一个凡人的性命,灵丹难求,死马当活马医,未尝不可一试。

周清让似乎能猜到萧念稚在想什么,两人暗传心思。“萧前辈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萧念稚:“沉安知我也。”

“有人中了盗生蛹的毒,即使不是计划的部分,众人街巷相传,必人人得知,幕后的那个人想必也会听见风动,若此时中毒的人未按照规定的时间死亡,你们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扶艳轻声说:“他会着急。”

萧念稚赞许他的回答:“不错,越是着急他就会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他毕竟是依靠盗生蛹的清灵蛊术提升灵阶,若是牵引的线出问题了,蛊术便会直接影响他的修为,你说,他能不放出操控之术控制下的盗生蛹?”

南宫尽也明白了,“所以接下来……”

“守株待兔。”半天不憋一句话的周怜南开了金口,无缝接道。

南宫尽没吭声,也无过激的心理动态。

仿佛解决了心头的大事一般,萧念稚墨扇一折,笑意充盈,轻松说道:“行吧,各位各自回去等消息吧,剩下的我来办,一有消息我通知你们。”

周清让,周怜南躬身行礼,“有劳萧前辈了。”

萧念稚扬了扬下巴,迈着轻狂地步伐走出了茶舍,扶艳在后面付了茶钱,追了上去。

南宫尽看着萧念稚走远,折身返回了客栈,他是在懒得动了,这么热的天,还不如呆在南宫府,出来瞎凑什么热闹,早知道就不该答应陪同绞怪,也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他想。

扶艳出了茶舍,正好旁边有卖伞的小摊,他抬眼看师父烈阳下的影子拖得老长,周边尽是蒸笼似的热气,便觉热火烧身,随手买了一把油纸伞撑开,加紧跟上萧念稚的步伐。

忽觉头上一道阴影,萧念稚偏头看见扶艳到胸口的身高费劲地举着伞把给自己撑伞,头上热出了汗,闷闷地不吭声。

萧念稚大发慈悲,亲自辛劳拿过扶艳手上的伞,给他人做起撑伞的活。

扶艳只抬头看着萧念稚,亦想伸手给他擦汗,算算踮起脚尖边走边擦。

萧念稚对他微笑,给了一颗蜜糖夸奖:“阿艳真会疼人。”

扶艳说:“师父对我也好,”他往后看了一眼,说:“南宫尽回去了好像。”

萧念稚不在意:“无事,不管。”

两人走的方向不是回客栈的方向,扶艳理所当然认为萧念稚还要逛街,息声跟后跟着。

过了桥,再往左拐进了一个小巷,萧念稚停在了一家药铺前面,这里黑瓦白墙围着挡住了阳光,他收起了伞,抬脚进了药铺的门。

掌柜正在打算盘记账,看到人来招呼:“客官好,需要点什么药?”

萧念稚微微点头表示听到,而后站在柜台前眯着眼看掌柜后面抽屉上的药材名,看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他才后悔大学读书没能好好学习中医药理。

“咳咳,”他佯装咳嗽一声,放低了声音对掌柜说:“有治腰的药吗?”

掌柜:“腰疼?”

萧念稚又假咳一声:“不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腰,然后又往自己身下扫了一眼,动作飞快,但他确定掌柜看见了。

掌柜给人看过不少病,对这种情况了解,二话不说找了几副药才包在一起递给萧念稚,并抱着同情的语气劝慰道:“这事确实影响男人的威风,不过我给你的这几服药喝完了基本上就好了,雄风威震,没关系,相信自己。”

萧念稚真是哭笑不得,他该是说掌柜的好心呢,还是多管闲事呢,说的这么隐晦,还就真以为别人听不懂了?

不过他还是接受了掌柜的劝慰,拿着药,领着扶艳出了店铺。

扶艳隔得远,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之间萧念稚笑的十分假,便觉事有蹊跷。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要买药?”

萧念稚没打算告诉一个毛孩子自己得了不举的毛病,于是骗他说:“晚上睡不好觉,买点药喝能助眠。”

扶艳机灵的很,摇头说:“我看你指了自己的腰,还跟掌柜说了一些话,会是睡不好?”

萧念稚一时哑声,继而胡扯:“嗯对,腰疼,所以睡不好。”

扶艳听了恍若天要塌:“师父腰哪里不舒服,伤到了?回去我给您输点灵力吧。”

好家伙,没白疼,但这事小题大做了。萧念稚只好说:“无大碍,吃点药就好了。”

扶艳听不进去,伸手就在萧念稚腰上按了一个穴位,激的他当街就跳了起来。

这尼玛很痒啊!

扶艳没想到师父反应这么大,顿时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师父,我按的重了点。”

萧念稚苦水往肚子里咽:乖徒儿啊,不是你按的重了点,是相当重了点,我的腰可是我的禁地啊,碰一下会死人的。

面上恢复了仍是云淡风轻,说:“无碍无碍,就是有点酸,阿艳是不是学过医,这一下也太准了。”

扶艳听了高兴:“是啊,看过一些医书,背过穴位,了解一些,师父若是喜欢,我每天晚上都给你按穴位。”

不不不,每天都按,那还得了,一晚就得阵亡,毫不夸张。

出于徒弟少年长身体不能熬夜和自己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考虑,萧念稚婉拒了这个听起来操蛋的提议,拎着药回了客栈。

夜晚睡觉之前,萧念稚煎了药出来,闻到这股怪味,心里顿生治啥治我觉得不举性冷淡生活和谐的日子挺好的,不愁吃穿就不要自己作死了,于是果断将买来的贵药倒进了木桶里,剩下的药收进了布包决心再也不看它。

天底下决心做不稳固的人只有他萧念稚了吧,也没办法,谁叫自己从小就不爱吃药呢。

扶艳晚上来敲了门,意外地不是说按穴位的事,而是今日谈到的盗生蛹的事,他跟萧念稚说了自己的想法,不带私人情感,单纯来谈关于盗生蛹的操控者可能是魔路上的人。

他小时候见过盗生蛹,这玩意不出魔路,魔路属鬼蜮,便统认为是鬼蜮地界之物。

说是心术不正修灵之人,也不防认为是灭而后生的魔路求生。

萧念稚没有说什么解决之策,而是问了他一句话,致使扶艳眉睫狠狠一颤。

“你的骨血背负着仇恨,如果有一天你强大到无法阻挡,你会回到魔路吗?”

“或者说,有一天,你会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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