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嗣的声音放得更柔:“殿下,你想做些什么?”
沈卿卿的眼泪不停,他居然不叫自己卿卿,他居然还那样地凶她,明明做坏事的人都是他,为什么像是她做错了一样。
是他骗她,在她最绝望之际,他装出那副伪善的模样,破开她毫无防备的心房,把高嗣的名字缝了进去,现在轻轻巧巧解释完,就当做他从没做过吗?
高嗣不知道沈卿卿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她定然是恨他的,也许更恨自己,恨自己因为那可笑的,假装出来的一点温情,在这一世毫不犹豫选了他,错误的他。
他突然又有些庆幸,庆幸在他恢复记忆前,高嗣已成为沈卿卿的驸马,将她的心占据得满满当当,他即便是想要抽身离开,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若是在一开始,她定然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他俯身在她的额心一吻,随即在她泪眼汪汪的注视下,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把她揽在了怀中,随即在耳畔轻道:“卿卿,谢谢。”
谢谢选择了他,一事无成的他,落魄不堪的他,欺骗了她的他。
沈卿卿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上一世,晋王沈谕领兵造反,她被蒙在鼓里,当她得知消息赶去时,她的未婚夫婿谢锦书,已将晋王首级呈给了新帝,他一身沾了血的铠甲,在她的眼中刺眼无比。
她颤抖着声音道:“他是我哥。”
他沉默半晌,道:“他是贼子。”
没过几日,她的寝宫中被查出了密函,她亦成了贼子,对于晋王造反知情不报,罪大恶极理当斩首。
是沈壁吗?
也只有是他了。
高嗣和谢锦书都是他的臣子,高嗣为臣,所以对于君主的所作所为,只能视而不见,哪怕良心难安。谢锦书为臣,只要是君主命令,便不得已而为之,无法去反抗分毫。
他们都极好地贯彻了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一直都无法想明白的是,沈谕为何会突然造反呢?
沈卿卿先高嗣一步醒了过来,她的手略微一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触手而及的是片肌肤,如绸缎般丝滑。
她惊得睁开了眼,高嗣精致的脸庞近在眼前,他看上去累得不轻,眼下出现淡淡青色,而再往下望去,他未着寸缕,白瓷般细腻的肌肤上,锁骨精致凸显,印着浅浅牙印。
沈卿卿刚做出推搡的动作,高嗣刹那间睁开了眼,他利落地抓住她的手,清澈眸子里带着无辜,“你想把我推下去?”
沈卿卿又羞又怒,她昨夜浑然不知,高嗣居然还……
“卿卿,昨夜为夫累得趴下后,冥思苦想许久,终于猜到,你为何非得要我做驸马?”
高嗣没有一点心虚,反而冲她眨了眨眼,“你定然是垂涎为夫的身子,是不是?”
是个屁!
沈卿卿气得想爆粗口,但无奈口不能言,只有听着高嗣继续胡言乱语:“你别不信,昨夜是你热情如火,为夫全程都是被迫,为夫这里还有证据呢,不信你看。”
高嗣抖落被子,露出那身所谓证据,瓷白的肌肤上尽是牙印,这里一口,那里一口,可谓是惨不忍睹。
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沈卿卿咽了口口水后,转过头去望着上方,耳畔高嗣声音不断:“为夫日后是不敢再让你喝酒了,夫人这般如狼似虎,为夫属实吃不消阿……”
沈卿卿越来越心虚,不知何时,高嗣已放了她的手,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他的轻笑声传来:“夫人这般单纯,为夫一说便信,实在太过可爱。”
沈卿卿猛然转过头,对上他戏谑的眼神。
高嗣俯身,鼻尖相触之际,长睫微敛,细语呢喃:“沈卿卿,不管我以往做了什么,不管你觉得我是谁,我已成了你的夫君,这一辈子都会是,别想甩开,知道吗?是你自己做的选择,要怨,只能怨你自己……”
高嗣说完,轻碰了一下她的唇瓣,转瞬离开,起身背对着她,丢下最后一句:“怨不得我。”
高嗣迈动脚步之际,沈卿卿在心里开始倒数,若他就这么以狠话结尾,就等着回来接和离书吧。
十、九、八……四、三、二——
高嗣正要推开门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过头来,带着几分纠结,“殿下想喝粥还是吃面,亦或是胡饼?不然还是喝粥,昨夜刚喝了酒,听说甜巷口那家胡麻粥熬得不错,想必不会让殿下失——”
沈卿卿早已坐起身来,朝高嗣勾了勾手,他不自觉停了口中的话,抿了抿唇,看着沈卿卿直勾勾的眼神,脚步有些缓慢。
快点。
沈卿卿动了动唇,招手招得更快。
高嗣敛了敛眸,“殿下若是都不满意,那为夫再想——”
他刚走至床沿边,沈卿卿马上跳了起来,一把扑进他怀里,高嗣猝不及防被扑了个满怀,等他刚伸手把她搂好,就见沈卿卿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亲完后她笑意吟吟望着他,眼神黝黑明亮,无声道,我要一起去。
高嗣喉咙滚动,“殿下不若再睡——”
现在去,沈卿卿连伸手堵住他的唇,另一只手指指着自己衣襟,又指指高嗣的手,含义很明显——
给本宫更衣。
“那好。”高嗣在她唇上啄了口,勾了勾唇,“夫人盛情难却,为夫恭敬不如从命。”
沈卿卿双手掐着他的脸蛋,看他的脸被她扯得变形,想挣脱却挣脱不了,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发自内心愉悦起来。
是阿,无论他是谁,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亦或是没有做什么,他现在都是她的夫君,是她这辈子不可割舍的人,是她沈卿卿选定的驸马高嗣。
高大人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可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夫君。
她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
高嗣抱着沈卿卿,给她慢慢穿衣裳,看着她时不时望望他脸蛋,望完了又去望他身前,触及到他的身前时,脸蛋不时划过可疑的绯红,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媳妇,你可长点心吧。
他真怕哪天沈卿卿遇到个别的男人,三言两语做做样子,就把她哄骗了过去。
不过高嗣旋即又想想,沈卿卿遇到的男人还少吗?晏知行,谢锦书,顾长淮,哪一个想勾搭她的成功过?
果然,沈卿卿还是只吃他的攻势。
不是因为套路,而是因为他这个人,仅仅因为他是高嗣,仅此而已。
高嗣这么想着,给她的大袖衫套上只衣袖后,还剩着另一只衣袖没套,就忍不住俯身在她发烫的脸颊亲一口,压低声音沾沾自喜道:“我猜得果然不错,殿下就是馋我的身子。”
沈卿卿把目光从他身前收回来,脸颊绯红,双目圆睁,正要圆润无声地从嘴里蹦出一个滚字时,就被他笑嘻嘻在另一边亲了口,轻佻道:“殿下别急,为夫会好好努力,让殿下下回见到时,更加满意,才能不负殿下原本的期待。”
沈卿卿双颊一鼓,就被高嗣给捏住,目光灼灼看着她,“殿下下回可轻点,不然为夫受不住。”
高嗣的眼神太过炙热,沈卿卿忍不住一联想,脑海中断断续续浮现出画面,高嗣躺在她的身侧,被她胡乱扯着衣服,最终扯了个精光后,在他身上咬个不停,让他没法好好睡觉。
都说世人在无意识中,做出的选择是最想要的,沈卿卿心里一咯噔,好吧,她可能真像高嗣说的那样,是馋他的身子。
高嗣脸色过度苍白,眼下浮现淡淡青色,语气幽怨:“等会吃完早点,再去医馆看看。”
沈卿卿眼中浮现疑惑,去医馆做什么?
“看诊阿。”高嗣更加幽怨。
沈卿卿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看着她依旧懵懂的眼神,高嗣几乎是咬牙切齿,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看看昨晚,有没有憋出什么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