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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七月。夏木啭黄鹂(1 / 2)


【〇二四】

迟衡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左昭又说:“可是,现在她越来越应付自如,从没说过不愿继续。会让她这样一个没有安定感的女子停下来,除非有一个很踏实的依靠才行,别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

迟衡赶紧摇头否认。

左昭眉一弯,眉梢有狐狸一般的细纹:“你是出于怜悯之心来当说客的?这样吧,小怜愿意跟谁就跟谁,我,就当做了件大善事。前提是:她愿意,她得自己做选择。”

迟衡道了声谢,刚一弯腰,扯到屁股后面的伤,顿时龇牙咧嘴。

“活该。又不是不让你进,犯得着闯,你二啊,不是讨打吗?”左昭发笑,“你们呀,被千烈惯得没一点儿礼节,吃一堑,长一智,在什么人面前,得知道能做什么事、能说什么话。千烈面前,你越放得开,他越高兴;在拿芝麻当棒槌的狗官面前,该拿乔的,得拿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迟衡委屈地说:“衙门府的侍卫看见我了,没拦,就没当回事。”

侍卫都看见了,大约是老熟客,见了他还没点儿反应。他当时心急,哪里顾得上这么多,谁想就晦气地撞上太守了,白白受了这一顿板子。

左昭收敛了笑:“太守在夷州没实权憋得难受,找不到出气筒,见到你还不跟见到受气包一样。没关系,迟早有一天给你打回来。咦,你和小怜的事,钟序没个反应?”

反应大了。

不为钟序,扯不出小怜,也扯不出他闯衙门府——不过迟衡很庆幸自己冲进来了,至少小怜的事有个谱了。

迟衡回去就趴着了。

吩咐属下兵士各自练兵、到点去吃饭,而且,坚决不准大家去看他。

大家虽好奇,却也没敢刨根问底,各干各事去,这就完了。打板子最厉害的不在当时被打得刻骨铭心,而是打完之后,那疼从皮肉渗如筋骨,唤醒了所有的疼痛,这叫一个撕心裂肺。

迟衡就趴在床上哼哼。

不能盖被子,迟衡又不好意思亮出屁股,就半个身子都隐藏在破蚊帐里头,光把上半身露出来。最先看到他的当然还是岑破荆,进门吓了一跳:“迟衡,你见鬼啦。脸又白又黄的,干吗呢这是?”

迟衡摆手:“你悄悄的,别吭声。”

岑破荆想都没想,一把撩开蚊帐,滞了一滞,忽然爆笑开来:“咳,咳哈哈哈,别介意,有点惨啊……哈哈哈哈哈。”

嘴里说着惨,笑得比谁都开心。

好容易笑停了,岑破荆一本正经地问:“怎么回事啊?”

迟衡隐去找小怜一事,光把闯衙门府被打的事一说,岑破荆听得牙根痒痒,什么破官,拿跟鸡毛就当令牌。

说完,迟衡特地告诉岑破荆:“没挨多少下,明天估计能恢复元气。今天不吃饭了,大家问起,就说我今儿个和钟序喝酒喝多了。”

“噢,这么说的话,过不了几天你就得挨梁胡子的板子了,还以为都放羊着呢。”

迟衡抱住脑袋:“把今天过了再说。”

挺晚的时候,兵士们都睡下了,单独住一个小房子的迟衡无聊地想东想西驱逐疼痛,想着钟序可能会跑过来质问,但都到这会儿了,也没见人影,应该是被左昭拖住了。

就在这时,听见很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顿时猜到是谁了。

迟衡着急之下,也不管什么,扯了个被单把自己盖住了,被单一碰到伤口,疼得差点抽搐开了。吱——门开的声音几不可闻,之后再没有任何声音。

但迟衡猜到他已走到床前,说不定正打量着蚊帐里的自己呢,便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很快,外边传来岑破荆急促的声音:“曲央,迟衡真醉了,你别吵醒他啊。”

脚步声离开。

门被无声无息地关上之后,岑破荆的声音很不客气地高亢:“你看到了吧,他真睡着了吧。”

曲央悠悠地说:“不错,睡死了。”

之后是离开的脚步声,夜一片太平。

岑破荆和曲央一走,迟衡又拂开被单开始哼哼开来。而且越哼越疼,据说这病痛,夜里比白天感觉更深,他算是彻彻底底感悟到了,巨疼一阵阵地涌过来,估计生孩子也不过如此吧,他一边骂着该死的太守,一边哼唧,凄惨无比。

好大一会儿,他忽然感觉到一股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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