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天空披了层黑纱，点缀了些许星光。
芳尘紧闭着门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到此为止，这事也算圆满结束，明日张全就会被押送到刑部定罪，如此滔天大罪，再加上偷凤簪，诛九族都不为过。
以后的日子，张全无论是生是死，都一片灰暗，怕是余生只能在牢里度过了。就算这事祸及到了她，要了她的命，她也心甘情愿。
她嘴角泛着苦笑，不知何时竟是昏昏沉沉睡去，从唇里传出几声胡乱的梦呓。
垂落的暗色床帘掩了一室春光，隐约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韵味。
卫铭只身前来，悄然推开窗户，月光顺着缝隙如水般流进去，他手肘撑在窗棂上，手心摊着腮帮子，半阖眼眸向屋内探去，一片朦胧。
他没吭声，静静地瞧着，手里揣了个青釉瓷碗，里面装着是他自己做的梅花脯。
这是用山栗和橄榄制成的薄片，不算太甜，吃着玩玩。
夜风随着皎白的月光拂去，轻撩起床帘的一角。
午夜梦回，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冷风，芳尘猝然翻身，捻了捻自己的被角，感受落在自己脸上柔顺的月光。她猝然瞪大那双杏眸，向窗外眺望而去，正巧看到明晃晃一身的卫铭。
幽幽光芒浸得他浑身泛冷，他手里不知拿了何种零嘴，只管往嘴里喂去，发出细微的吞咽声。
突然出现一个人，站在窗外。
芳尘不寒而颤。
“你......”她眼神在顷刻间凌厉起来，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忽柔和下来，拢了拢衣襟，小脸点缀起浅浅的红晕，宛如少女含春般道，“不知卫大人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不好意思，把你吓着了吧？”卫铭将手中一片梅花脯丢进碗里，笑盈盈问，“我到这里来是想问你，你是故意的吧？”
芳尘面不改色：“不知卫大人是何意？”
“你这凤簪戴的太不是时候了，早不戴晚不戴，偏偏我们寻到你的时候，你戴上了？”卫铭用手指头轻扣窗棂，嘴角带着不明的笑，“莫非你原本就是想要暗示我们什么？”
“卫大人何出此言，若不是贱内眼拙，认不得那簪子竟是传说中的凤簪，是绝不可能会戴的，”芳尘眼里噙着泪珠，用执拗的语气道，“我与他夫妻一场，情深义重，我绝不会假意诬陷他的。”
卫铭目光沉沉：“你没有诬陷他，他就是当年的无良大盗，作恶多端的大恶人，如今被押送刑部审问，即便千刀万剐，是他应有的下场，我并不觉可怜。”他顿了顿，“要论可怜的话，我倒是觉得哪些曾经被他杀死的人的亲人，活在这世上更可怜。”
芳尘的表情松懈了那么一刻，眼神涣散，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随即她露出讽刺的笑容，“那卫大人又为何到此处寻我？”
“难不成卫大人对我一见钟情？”
卫铭摇了摇头，轻道：“我只是不喜别人骗我。”
芳尘怔住：“卫大人又说这种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