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晏呼吸一窒,只听那头顾书便又开了口:“属下派人将客香居围了起来,暂时还未找出刺客。”
今晨乔小姐先是被世子所伤,刚上了药歇下不到片刻,便又有刺客闯入云知殿,刺伤了乔姑娘。他身为暗卫统领,短短不到两个时辰,却是一连两次让云知殿出了事。若是那刺客是刺杀王爷,顾书不敢想,面有愧色地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站在顾书对面的人并未即可开口,仅是慢条斯理地抚弄了下矮几上的琴弦,断断续续的弦音自他指尖流泻而出。
再普通不过的古琴,在他指尖拨弄下却恍如仙乐鸣响。
少顷,他收了视线,目光定格在一身玄衣的顾书身上,狭长的凤目中神色淡淡:“待查出了刺客,便自行去刑罚殿罢。”
顾氏一族向来陟罚臧否分明,刑罚殿是顾氏一族为惩罚犯错暗卫所设的暗刑殿,酷刑繁多,进去的暗卫向来九死一生。
顾书却毫无怨言,叩首谢了恩便要退下。
虞归晏站在月门后,听见顾书轻盈的脚步声,整个人越发紧绷,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显然是朝着她这边而来。她环顾四周,空旷得很,根本没有她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月门左侧有一处小阁楼。
她阖了阖眼,屏息,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步伐声,只得快速向那月门左侧而去。不走一定会被发现,走也可能会被发现,但至少往那小阁楼而去还可得到一线生机。
虞归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被顾玄镜发现!
顾玄镜生性多疑,若是被他发现偷听,他铁定不会问何缘由,只会杀了那人灭口!
她不想成为剑下亡魂。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顾玄镜发现!
慌张之下,脚下踩到了枯树枝。
清脆的响声压下了远处嘈杂的喧嚣声,在一片静谧的瑶仙池尤为清晰。
完了!
虞归晏脑子里只蹦出两个字。
那厢,顾书的步伐一顿,转头看向顾玄镜,只见他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月门左侧。顾书的目光旋即一冷,握紧了刀柄,疾步掠过月门。
虞归晏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盖着棉被藏身在小阁楼里的床榻上。
方才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顾玄镜一行人发现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旋即又抱住她一个旋身便进了小阁楼,她甚至来不及看到身后那人的模样,便又被塞进了床榻之中。
两人身体相贴,她的后背紧紧贴在身后那人坚实的胸膛上,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人衣衫下灼热滚烫的体温。那人甚至现在还搂紧了她的腰肢,呼吸也交缠在她耳畔。
两人的姿势太过亲密,虞归晏身体僵直,可却不敢动,一来是怕被外头的顾书发现,二来是没有必要。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既然身后这人愿意帮她,她便没有必要在此时惹恼了他。
厚厚的被褥下,周围的声音都淡了,唯有身后那人细微低缓的呼吸声越发清晰,他的气息里似乎沾染了些许杏花香,馥而醇,却又不厚重,犹如混杂了三月细雨,清雅而摄魂。
静谧沉缓中,虞归晏的心也随着那缓慢清浅的呼吸声渐慢。
阁楼外,顾书迅速逼近。
虞归晏身后那人在一瞬间屏了呼吸:“屏息,不要出声。”
虞归晏没有武功,又拢了一层厚厚的被褥,根本辨不清顾书到底是否离开了,只是听见身后那人压低了的声音,便随之照做,屏了呼吸。
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格外清晰。
那一瞬间,她的心彻底绷紧,连头皮都发麻。
顾书进来了!
身后那人似乎察觉了她的紧绷,扣住她腰肢的手越发收紧,把她完全纳入怀中,头也随之倾下,如绸缎的长发划过她的脸侧,带起一阵令人乍寒的冰凉,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侧轻轻摩挲。
虞归晏察觉出了他的意思,他在摇头,示意她不要慌张。
那人脸侧微凉的触感从轻触的肌肤传来,一路凉到了心底,她心尖的焦躁不安也渐渐安定,只屏了息静听外间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