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赵芃芃的手机就在桌上又震又响起来。
“谁啊。”赵芃芃抽拉冲洗拖把的手顿时停下，探身向门口问。
“老董，我接了哈。”
“哦，好。”赵芃芃看着卫生间黑白相见的小砖拼贴出的地面愣了几秒，然后才又继续机械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我刚也在给你打电话呢，这也太默契了吧，哈哈哈。”陈愉的这句话从客厅传到卫生间时，赵芃芃刚握着拖把出来准备拖过道。
那天与他隔着一扇门，她都没有勇气走进去，现在这是在期待什么呢？赵芃芃如此想着，越发用力的擦洗着地面。
等她弄得差不多的时候，陈愉兴冲冲跑到她面前说：“我靠，赵芃芃，我觉得我这嘴真就像是开过光的一样，还真给我说中了，顾方舟现在就住在这小区里。楼王19栋，1901房。”
赵芃芃应声抬头看向门口的陈愉。
“你这是什么表情？眼睛瞪这么大，眼神还闪什么闪，怎么看着你好像有点慌呢？”
“哪有？我就是惊讶，没想到。”赵芃芃心虚的低下头去，弯腰将桶里的拖把洗的雷声一样，震天响。
“没有正好，老董约我们明天去顾方舟家里聚会，庆祝他住新居，顺便庆祝他出院。”
“你答应了？”
“她们答应来吗？”顾方舟在电话里问董映雪，声音因为问得急切不自觉竟带上两分颤音。
那颤音明显，董映雪很容易听出来，她不无奇怪道：“答应了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没紧张啊，加两个人，那我不得提前叫人准备啊！”顾方舟刚才紧绷的面色，顿时舒展开。他用手指摸摸从赵芃芃那儿抢来的小黄鸭中性笔，最后在它的发红的鼻尖上轻轻一点。
“总觉得你古古怪怪，顾方舟你最近变了挺多啊！”短短几个月，光是给她打电话的次数都快刚上之前两三年加起来的总和了。
“也就个子长了5厘米，轻了4斤吧。”
“谁问你这个。”
“挂了。”顾方舟丢下手机，看着窗外一只不知什么鸟掠过，往左侧赵芃芃家所在的方向飞去。
“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参观楼王了。”陈愉在她身边蹲下说这话时，一只鸟急急从阳台前一晃而过。
“你主要是去见老潘的吧！”赵芃芃一刻没闲着，拖完地又去阳台一角坐着种多肉。
她说话时正将黑色的营养土倒进巴掌大的白陶花盆里，跟着用一根小木棍在中间戳一个小洞，挑了棵粉红色的桃蛋轻轻放进去，再整理下根周围的土。
“这是答应去的原因之一，我可什么都跟你说了。”陈愉主动拿了赵芃芃种好的这盆放上阳台角落的木架，回身她盯着赵芃芃沾上黑土的手看。黑白相映，称得这家伙皮肤真是越发的白了。
“你将来要是喜欢上谁一定要第一个跟我讲，比如，你到底喜不喜欢顾方舟啊？你要是连这个都瞒着我的话，我一定生你的气，哄很久都哄不好的那种。”陈愉将视线往上移，来到赵芃芃挽起袖子的胳膊上，拿手指在上面用力的连戳了几下。
赵芃芃也不躲，任陈愉戳。
待陈愉收回手后，她停下手里塞土的动作，微微动了下眼珠看着自己脚边搁着的两只不规则的陶盆，一只深蓝色，一只浅蓝色，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那只深蓝色的陶盆上。
“其实那天你帮我问了老潘的第二天，我去了趟医院。”
“……你果然喜欢他。”
赵芃芃并未立刻作答，她探身分两次捞过那两只蓝色的陶盆，她把两只合在一起，看上去能勉强称得上是个边缘不规整的圆。
“反正每一次我有点什么事儿，他都在，他在我觉得挺安心。有时候他没在，心里还忍不住盼起来。老赵葬礼的时候，有好几次，我都在想，要是某一次回头，恰好能见到他出现，该多好。如果这样算是喜欢的话，那就是吧。”
“确实是喜欢，见到的时候像吃了定心丸，没见到的时候，若有所失。”陈愉用过来人的口气道，她两手拿过赵芃芃手上的两个陶盆，也合在一起瞧了瞧，笑道，“你看这像不像你和顾方舟？两个人都是别扭体，让人觉得很难搞，却在遇上对上的时候，才凑成个圆。”
赵芃芃懒懒笑下，忽略掉陈愉说她难搞的话，着重看了两眼那只深蓝色的陶盆。
起先，关女士让她买盆景，她挑中这两个盆的时候，不过是想到了顾方舟，因为这两个颜色，在他所有的衣服里面，占比最大。
这会儿听陈愉这么说，她也觉得好像有点道理，虽然很不想承认她难搞这一点。
“所以你去医院看他，然后呢？”陈愉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我没见到他人，我就在他门口站了会儿，当时他病房里有别的女孩儿在。”赵芃芃继续往一个新盆里倒土。
“谁啊？”陈愉搁下手里的陶盆，不自觉嗓音就尖锐了几分，眉头也跟着皱起。
赵芃芃眼睛愣了下，放下装土的袋子，然后抬起头来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