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萱只当不见,默默端起茶碗,老爹还真是重男轻女,一屋子的人,都围着玉陵一个转。
林氏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气得一窒,可她知道自己是管不了这个女儿的,也只得闷闷地坐着喝茶。
玉陵扭头看见玉萱,突然跑过去,圆溜溜地眼珠看着她,“姐,上次你玩的一甩又能弹起来的,是什么东西?”
玉萱一愣,快速地想了一圈,想是她前儿做的悠悠球。她整日闷得发慌,一时兴起,叫绿萼找了几条弹性好的绳子,又将小木头削成沙漏状,做成悠悠球玩,这两天,还真叫玩出了几个花样。
“这个呀……”玉萱拿出腰间的香囊,从里边取出一件东西。一抬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涂了彩色木头突然翻飞起来,玉萱又将绳子折成两股,然后一起打结,抓住绳子两端,用力一拉,那小木头转又绕了个弯,生了腿儿似的跑到她手里。
这么新奇的东西,莫说是玉陵,就是武宁侯也不由侧目。玉陵伸手去抢,“给我玩玩,给我玩玩!”
玉萱含笑撒手,棉绳嗡嗡响颤,木球停了下来。玉陵忙不迭接过来,可惜他没玩过,绳是绳,球是球,怎么也弄不出花样来。
“姐,你怎么弄的?”玉陵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玉萱却只含笑,“你猜呢?”
玉陵眼珠转了转,突然一把拿下头上的虎头帽子,“你教我玩,我给你帽子戴!”
玉萱“噗嗤”一乐,将小帽子扣回他头上,“教你可以,帽子你自己戴着吧!”
玉陵本来也舍不得,这会儿乐得够呛,又让玉萱演示了两把,武宁侯见此情景,心中甚喜,含笑道:“三丫头聪明得很,总能做出些新奇的东西。”
林氏喜笑颜开,灰白的脸上映出难得一见的红润,周氏的脸色变了变,心中暗骂,不愧是武夫家生出来的,只会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何氏见周氏不悦,忙去拉玉陵,“快别玩了,去跟父侯说说,都念了什么书了?”
“不嘛不嘛!”玉陵抓着悠悠球不肯撒手,何氏一时着急,声音也大了,“整日里这么顽皮,瞧我不打你!”
玉萱眼皮不抬,悠悠道:“读书是为了明理,明理却不能失了本心。小孩子喜新鲜,才是明心见性,若一味读死书,不成了官迷禄蠹了么?”
何氏没什么学问,被她堵的说不出话,周氏也心中愤然,不由开口道:“放肆!这满屋子人,哪个不是读书明理的,叫你说都成了官迷禄蠹不成?”
玉萱知道周氏见不得自己出风头,可她这么直言冷语,未免也太失身份了。武宁侯果然有些不悦,沉声道:“三丫头说的是玉陵,你如何扯到别人身上?他年纪还小,确实不该管束太重了,反而失了本心。”
周氏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却只能压着火道:“侯爷说的是。”
玉萱见周氏双眼冒火,却只能隐忍不发的模样,不由看了武宁侯一眼。这屋子里所有女人,都围着他一人打转,所有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不过是为了分得他一点宠爱罢了,想到此,甚觉无趣起来。
“好了,我也饿了,传晚膳吧。”武宁侯掸了掸袍子,坐回主位。周氏吩咐下去,门口的婆子赶忙摆了饭进来,一面又传小丫头,为主子们拿金盆净手。
家宴还是寻常的几味,周氏心思细,准备得十分合武宁侯的胃口。每人身后各有两个丫头摆菜服侍,下人虽多,却一声咳嗽也无。
饭至中途,武宁侯突然开口道:“素言,娘娘千秋,你筹备得如何了?”
素言正是周氏的小名,她柔婉回道:“侯爷放心,我已吩咐玉堂筹备了,并几个姐儿哥儿的衣服,也都叫人赶去做了,必不会失了礼数。”
武宁侯微微点头,道:“你是娘娘的亲妹妹,对她的喜好,自然知道一些,有你操持,为夫很是放心。”
周氏被提起风光身世,心中极为得意,故作谦卑地道:“侯爷过奖了,妾身可担不起。”
武宁侯又道:“娘娘千秋,宫里的妃嫔们按例要起诗社的,是时娘娘定有重赏,莫忘了准备几封银子,打典宫里的内相们。”
这些内相虽不在朝局,却很能通过妃嫔们给皇上吹耳边风,武宁侯若想皇恩不衰,切不能得罪了他们。
周氏喜道:“侯爷这是知道咱们的玉娆定能夺魁了?先将娘娘的赏赐领了?”
武宁侯干笑两声,“玉娆的才华,我是知道的。”何况她可是周皇后的亲外甥女,皇后膝下没有公主,这种场面,无非是让玉娆出风头罢了。
玉萱在旁听见,心中明了。看来过不几天,又要有一场大宴。想起端午节的酒宴,一群侯门贵女们叽叽喳喳,明争暗斗,心里便觉得厌烦。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萧祤来,这种场合,他是否也会去呢?有了这个念头,又赶紧抛开,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现在到底还是自己的二姐夫,想他做什么。
至于那个什么霍大人,若是有来头的,想必也会见着,正好趁机打探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