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蓁走到跟前,还未开口问是何人,宫女秋兰迎上来将她扶进了屋,“殿下,墨先生送本子来了。”
穆蓁脑子里的记忆,一时没跟上来,“什么本子?”
秋兰便将手里的几本话本递了过来,提醒道,“殿下前两日不是还在催鸣凤楼的话本子吗......”
鸣凤楼。
穆蓁终于有了印象。
上辈子她喜欢萧誉,见不得旁人说他半句不是,便暗里花高价买通了这鸣凤茶楼,让他们换本子,说的都是萧誉的好话。
穆蓁翻开手里的话本。
果然,里头全是写的萧誉。
穆蓁看了一眼便合上,交还给了秋兰,“退回去,叫他们往后不必再写。”
“殿......”秋兰还未明白,她是何意,今早阿锁唤来长宁殿拆秋千的宫人也到了。
秋兰愣在那。
这殿里谁不知道,往日殿下最喜欢的就是那架秋千。
还有这些话本子。
只要同萧帝有点关系的东西,她都视之如宝。
今儿,这是怎么了......
秋兰没弄明白,望向阿锁,阿锁也摇头。
何止这些。
殿下突然连南陈都不去了。
虽不知为何,但也没人敢问。
秋兰疑惑不解地出去还本子,阿锁赶紧跟上穆蓁,一进屋,便听穆蓁吩咐道,“带上那些银票,咱们去一趟当铺。”
上一世她是私逃,没有半点嫁妆,为了能让自己在南陈过的体面些,她将所有的首饰都拿去换成了银两,有父皇打赏的,也有兄长打赏的。
更有母后曾经留给她的东西。
她得拿回来。
阿锁又是一阵发愣,见穆蓁不似是玩笑,面上一喜,转身进了屋。
当初那些首饰当在哪儿,当给了谁,阿锁都记得清楚,因急着脱手,价钱折算的比市面上的还要低出许多。
若不是穆蓁非要她出手,她哪里舍得,暗里便偷偷列了个单子出来,将所有的数目记得清清楚楚,如今穆蓁要,阿锁全都能给她说出来去向。
那些东西,都在东街的老当铺。
行里的规矩,一旦当掉的东西,要想赎回来,可不就是原来的价钱。
除非穆蓁亲自去。
阿锁抱出木箱,开始同穆蓁点银票数量,“当初奴婢从当铺拿回来,一共是一万两银票,后来殿下又挪用了一些,如今还余九千两。”
穆蓁皱眉。
前世在北凉,她很少去在乎银两,她是北凉唯一的公主,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但后来去了南陈,处处都要银子打点时,才知金钱的重要。
一千两银票并不少。
但都被她拿来打赏给了那些阿谀奉承之人。
宫中所有的奴才,都知道如何从她这里骗钱。
只需说上一句,“殿下同萧帝才貌双全。”她便能给人家十两银子,有时候高兴,多听几句,便是五十两,一百两......
穆蓁一阵心凉。
前世那些人,恐怕早就看出了她的愚蠢。
穆蓁‘啪’地一声盖上木箱,交给了阿锁,“备车。”
两人出宫上了马车,直奔当铺。
到了当铺门前,阿锁掀开车帘,穆蓁下车,此时太阳正当头。
日头落在她一身红衣之上,艳丽的晃人眼。
车水马龙的街头,一辆马车正好从她身旁徐徐经过,轻风掀起车帘一角,露出了一张脸,英俊凛冽,修长的手指在膝上的弓弦上一拨,同身旁的裴风道,“入宫。”
那声音如幽泉击石,低沉而有磁性。
穆蓁并未留意,转身进了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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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蓁一到,当铺老板便关门待客。
当初阿锁拿东西来,当铺的老板一瞧便知要当货的人是当朝公主穆蓁,但生意之人为了利益,总容易去往侥幸里想。
公主能拿出来,八成也是舍得出手。
或者是有什么燃眉之急,等过了这阵,她再赎回去,可就不是原来的价钱,以公主慷慨的个性,四五个翻绝对没有问题。
当铺的老板打着如意算盘,穆蓁却直接将那木箱往他跟前一扔,“本宫拿了你多少,你拿了本宫多少,各自都还出来。”
当铺的老板嘴角一抽,再一清点,见银票已少了一千两,自知吃了个大亏,却不敢有半分反驳,“殿下稍等,奴才这就给您取来。”
穆蓁虽刁钻任性,却不是那等贪取便宜的人。
东西拿到手了,便同当铺老板道,“总共少你一千两,明日本宫会拿一千五百两还与你。”
当铺老板见她如此,心头倒是突然生出了感激。
见穆蓁要走,那当铺老板便问了一声,“殿下可是急用钱?若是急用,在下倒是有一计,保证公主能解了眉目之火。”
穆蓁此时虽不急用。
但银子这个东西,就算她是公主,也会有几分诱惑,更何况有了前世南陈的那段艰难日子。
穆蓁回头,好奇地问,“有何计?”
当铺老板便将穆蓁请到了雅间,让伙计奉了茶,等穆蓁坐了下来,当铺老板才道,“中标。”
穆蓁等着他说。
“先印一千张不同的数字,打乱顺序编排成代码,以十个铜板的价位卖出,买定离手,一月后开奖,中奖名单设为三等,数字全部对上号的人,最高的奖励一千两银票,以此类推......”那当铺老板,眼冒金光,侃侃而谈,似乎立马就能见到无数的银两入手。
穆蓁听完,便知其中蹊跷。
计策确实好,穆蓁问,“如此妙计,你为何不用?”
当铺老板道,“在下不过一个小小的当铺老板,谁会相信在下,殿下不同,殿下是皇室中人,信用有担保,届时得来的钱再捐出一部分反馈到百姓身上,对于殿下来说,名利双收,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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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殿。
皇帝既已知道了今日是二皇子的生辰,便让王总管去帮着王贵妃筹办夜宴,原本打算让穆蓁早些过来,暗里瞧瞧她对穆淮康到底是什么态度。
回来的人却说穆蓁出了宫。
穆蓁出入宫向来自由,皇帝也没约束过她。
没等来穆蓁,皇帝便又看起了奏折。
殿里正安静。
外头突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太监到了门前,一双脚差点就被门槛绊住。
皇帝闻见动静抬头。
王总管赶紧出去。
过了一会儿,王总管将人领了进来,那人便跪在皇帝跟前,禀报,“陛下,南陈萧,萧帝求见。”
皇帝一愣,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那宫人又重复了一遍,“南陈皇帝萧誉。”
北帝半晌都没反应。
一年前,萧誉从他北凉连夜偷跑回了南陈,一到南陈,便勾结虞氏弑兄篡位,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成为了南陈的新帝,与他北凉相对抗。
也算是人生逆袭,熬出了头。
如今正是如是中天,北帝实在想不出,萧帝为何会来他北凉。
莫非来送死?
直到那宫人将萧誉给他的公文呈给了北帝,北帝才终于开始相信,还真是萧誉回来送死了,“可有说,他为何而来?”
“萧帝说,说,他是来救二殿下,迟了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