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锁上有?法力加持,绕过秦鹤洲的整个胸膛,缠上他的手腕与脚腕,金锁的边缘毛糙、锋利还带着些许倒刺,直将他的皮肉勒出血痕。
“将人带进去。”李玄对身边的几个道士命令道。
他们正欲上前,然而还未跨过太清宫大殿的那道门?槛,忽然间几道剑光闪过,数个身着暗灰色布衫,腰间束着金缕带的剑客,手握长?剑,横在?门?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几人衣着统一,从他们拔剑的速度与姿势可以看出他们训练有?素,而这几人金缕带下都露出了一道系着红穗子的玉佩,
李玄坤只瞥了一眼那玉佩的模样,便知这些人是陆凌川手下最得力的暗卫。
这些人永远像影子一样藏在?暗处。
今日这些暗卫行动?如?此迅速,陆凌川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几个暗卫气势极为凌厉,目中藏着杀气,手中的长?剑泛着银光,他们挡在?那里,让那些道士无法再前进一步。
而他们身后,陆凌川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长?衫,衬得他整个人愈发纤长?清瘦,今日他连剑也未佩,瞧上去明明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可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冷意,却叫人不寒而栗。
陆凌川越过那几人,一步步走?到李玄坤面前,他低压着眉眼,眉目中敛着怒气,瞥了眼束缚着秦鹤洲手脚的九道金锁,一字一句地冲对方说道:“将你这金锁解了。
形势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陆掌教,你这是何意?”李玄坤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他将尾音拖得很长?,仿佛话中有?话。
“你可知,你这徒弟,破坏我南山九婴封印,放出湖底蛟龙,害得我大徒弟至今下落不明,当?着这三千修道者的面,”说及此处,李玄坤回眸看向聚集在?殿中的各门?派的众人,道:“我难道还不能讨个公道了吗?”
他此言一出,便感受到了秦鹤洲投来的冰冷视线。
秦鹤洲跪在?那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些罪名正如?当?年一如?长?老当?着三清教众人的面惩罚他的那般,全是莫须有?的。
只因为他曾经修过心?魔引,因为三年前一灯大师的那个预言,他便成了众人口中的道门?败类,天煞孤星。
这些人,这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便凭借着这两个名号,肆意地将自己当?作一个可以随便背负罪名的工具,以此作为台阶,他们脚底踏着这些台阶,伸手去够象征着权利与私欲的开关?。
“我说了,如?果他今天要进入你这殿中,那也只能是以一种?方式,”陆凌川清冷的声音蓦地响起,他直视着李玄坤的双眸,不退半步,
“走?着进去。”
下一秒,李玄坤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他的咽喉正对着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他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陆凌川便从身边的暗卫手里夺过了一柄长?剑。
陆凌川手腕一转,轻挑起剑柄,好似根本没有?用力一般,剑尖直指着李玄坤,宽阔的衣袖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
“将你这金锁解了,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在?你给他按的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被证实之前,他不会背负罪人的名声被你锁进这大殿之内,”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李玄坤,转向殿内的众人,“今日,他是以我三清教掌门?,陆凌川之徒的名义,堂堂正正地走?进来的。”
剑尖泛着致命的寒光,好像下一秒就?能要了李玄坤的命一般,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眸色一暗,沉默着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将那九道金锁给解了。
在?金锁散开的一瞬间,陆凌川腕间一转,一下便将长?剑插回了那暗卫的剑鞘之中。
秦鹤洲从地上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跟在?陆凌川身后,于千万双眼眸的凝视中,目不斜视地越过门?槛,走?了进去。
太清宫内头一回聚了这么多人,好像十?八路门?派的人全都凑在?一起了,大殿中人头攒动?,将原本清冷的氛围一扫而光。
八道阁老也在?这群人中,在?秦鹤洲走?过来的那一刻,他们停下了小声的议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神情却出奇地一致,目光中带着责备与深恶痛绝之意,仿佛在?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俯瞰他这个罪人。
秦鹤洲与他们擦身而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们。
他上次来时觉得三清宫简素雅致,透着一股飘然世外的意境,而如?今再看着那一幅幅脸上挂着无关?的面孔,只觉得真是俗得不能再俗了,这群人将它从天上沉入了海底,
这里不是天上宫阙,这里是座牢笼,里面关?着人心?的私欲。
“既然陆掌教刚才说‘没有?被证实’,那么我现在?就?来证实一下。”李玄坤走?到陆凌川面前,伸手朝人群中招呼了一下。
一身穿白色道袍的青年从中走?了出来,正是当?日和秦鹤洲分到一组的裴宁,
秦鹤洲在?见到裴宁的那一刻,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既然当?初李玄坤能将叶闻哲安排进来,那裴宁又为何不能是?
只不过当?初他未曾怀疑过李玄坤,也确实没料到这人的真实面目。
当?日叶闻哲分明与裴宁一道进入的洞穴,而如?今只有?裴宁一人回来,李玄坤却把叶闻哲下落不明的原因怪到自己身上,那说明什么?
这背后极有?可能是裴宁在?暗中动?了什么手脚,虽然秦鹤洲不知道李玄坤这一切背后的目的,但他既然能对自己的徒弟下手,可见此人心?思不是一般的狠辣。
“你笑什么?”李玄坤双眉紧蹙,显然是被秦鹤洲刚才轻蔑的态度给惹恼了,“你可知你都做了些什么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破坏九婴封印,为害天下苍生,”李玄坤指向他的手指在?不住地颤抖,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为了达成目的,谋害同门?性命,更令人作恶的是,你在?做了这些事?后,没有?丝毫悔过之意,竟......竟然还在?那笑!”
他的这一番言辞显然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不满,参与宗门?大比的众人大多来自有?些名望的名门?正派,他们自诩正义之士,第一次听闻竟然有?人能做出如?此恶劣的行迹,第一时间自然是将自己“正义的天平”往李玄坤那边极力倾倒。
此时他们在?听闻这一番事?迹后,各个皆是义愤填膺,再结合秦鹤洲先前的斑斑劣迹,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就?地正法。
秦鹤洲立于太清宫中央,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与人群割裂开来,背影显得萧索又孤寂。
众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无数道议论声从他身后响起,
“果然是天煞孤星,一灯大师的预言怎么会出错?”
“难以想象一个能做出这么多恶劣的行径,而他竟然还是陆凌川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