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所处的空间，大概是这个孩子的记忆之中吧。
或许称之为幻觉也不为过。
只是不知道，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
是否我的选择错误了，就会被困在这里呢？还是说怎么样都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这些我都不得而知。
而在我低头思考再抬头的这几秒之后，我面前的场景再度发生了变化。
我“走”到了屋子的中央。
而那个小男孩就在我脚尖，他的喘息声，男人的骂声，还有女人的呜.咽声，我都可以听到了。
并且，男孩似乎也可以“看”到我了。
他惊恐的向我的反方向退去，只是退到一半发现，另一边的男人是那个想掐死他的人，于是他不敢动作。
我蹲下身，朝着男孩微笑。
男孩看了看我，转过身，又看了看那边的男人，最后选择了，退回到我这边。
“姐姐、姐姐，救救我和妈妈吧……”
那声音沙哑的就像是无齿的锯子在努力去锯断一棵枯木，绵软又无力，只有寥寥树渣掉落下来。
我站起身，低头看着瘫软在我脚边的男孩，我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救？”
男孩看了看我，扭头看了一眼躺着一边的女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他点了点头。
“杀了他，”男孩指着不远处的男人。
我看了看男人，他正在叫嚷着，谩骂着一些狠毒且粗鲁的话语，特指我的那种。
我弯腰，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小刀递给了有些瑟瑟发抖的男孩。
男孩并未接过去，他害怕的看了那男人一眼，而男人则是嗤笑一声，像是将我们看为了滑稽的小丑那样。
我举着小刀，问男孩，“他是你爸爸吗？”
男孩愣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我蹲下身，拿起他的手，将那小小的手放在刀柄之上。
“来，不要松手，拿着这把刀，不要闭上眼睛，只要你相信自己，你就一定可以杀掉他的，乖。”
男孩摇了摇头，只是他的手被我所握着，无法抽出。
我努力的安抚他道。
“拥有武器的孩童，即使是武术大师也不敢轻易靠近的……”
“这把刀很锋利哦，可以很轻易的达成你的理想。”
“看，他是不是害怕了？不要松手，一会儿也不要听信他的求饶，想一想他对你的所做所为。”
男孩看着我的表情，由哀求，变为了惊恐。
我却很纳闷。
“可你明明连撒谎都可以轻易做到啊……”
为什么连捅人这种小事都无法做到呢。
况且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啊。
帮你，捅死他丫的。
搞铲铲嘛——
男孩那夸张的表情瞬间消失在脸上，而我身边的场景，也宛如泡沫一般开始消融。
我睁开眼睛，身旁躺着一个中原中也。
……
还是一个是睡着的中原中也。
“中也你的魔抗是不是有点低啊……”我喃喃道，起身拍了拍他的脸颊，“嗨嗨醒醒，起来回家睡觉了。”
“他醒不过来的，”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扭头，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在“梦”中出现的那个小男孩。
“为什么呢？”我眨眨眼睛，问道。
“因为他不够清醒，”男孩的眼睛在阳光之下泛着金红的色泽。
我与中原中也确实是踏入了一个房间，只是却不是我们认为的那个屋子，而是一开始看到的，废弃的楼阁。
断壁残垣之外的天空已然没有那样的耀眼了，紫色和蓝色像是用油画棒涂抹的一样，画板被搁置在了遥远的天空之上。
绵软的云也染上了淡紫和淡粉色。
我低低的笑了，手边是被眼前男孩称为不够清醒的人的胳膊。
“中也才是最清醒的那个来着……”
“只是他放不下所谓的‘自己’。”
若我猜测的没错，刚刚我所经历的那场幻觉，中原中也确实也在其中。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而已。
越是清醒的人，就越是无法注意到最不对劲的地方。
“中也所追捕的，就是你吗？”我轻声问那个垂眸沉思的男孩。
“不是我，”男孩开口，“但他想抓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被你杀死的吗？”
“不，被妈妈。”
男孩的表情之中带有一丝落寞。
“爸爸被妈妈杀掉了，为了保护我。”
我歪头，感觉这男孩知道的不少啊，而且怎么听起来又是一出大戏的感觉？
“那……能把你爹的头交给我们吗，就用来交个差就行，”我笑了笑，“虽然某些事应该等我身边这位醒过来再做定夺，但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你很特别，”男孩皱眉。
“谢谢夸奖，很多人都这么说。”
无所谓笑笑，我站起身踹了踹中原中也平摊的大腿。
“起来了中也，再不醒太宰治就要炸你车了。”
我不抱希望的说道。
但随着我话音刚落，中原中也真的睁开了他迷茫的大眼睛。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小耳朵。
这特么，我温柔的抚摸轻声的呼唤并没有什么用，结果一个太宰治你就醒了？？
中原中也坐起身，他揉了揉眼睛，甩了甩头，“……复曲？”
他抬头仰视着我。
我深沉的点了点头。
不是太宰治你很失望对不对，很失望对不对？
没想到中原中也叹气之后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呼……还好。”
还好？还好个啥啊你，给我争气一点啊太宰治还没炸你车呢。
我挑眉，看着一脸劫后余生的中原中也，心中既有一种输给太宰治这个名字的气愤，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恨铁不成钢。
“你没事就好，”中原中也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我，“怎么了？”
“没啥，”我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所谓的说。
“！”中原中也突然震惊的看着我身后。
我疑惑的转身，却只看到了一颗头。
对，人类的头。
扯了扯中原中也的衣角，我问，“这是你任务目标的那个人吗？”
他沉默半晌。
“是。”
“那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算是吧。”
“那感觉我来这里没啥用啊，要不我们去吃烤肉吧中也。”
中原中也谨慎的靠近了那颗头，他拿起了那颗面容不怎么清秀但闭着眼睛也还好，表情并没有太狰狞的脑袋。
“好。”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什么放松的感觉，反而像是更严肃乐的样子。
我又扯了扯他的衣角。
中原中也回过神，他朝我做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没事了，回去吧。”
夕阳下，他这样说。
我挠挠脑袋，点了点头，断裂的脖颈处，有不算新鲜的血液滴落，而我躲闪不及，那近乎黑红色的血落到了我披着的外套上。
……
我和中原中也相顾无言。
他将手中的人头向着和我相反的方向移了移。
“没事我知道一种很好用的洗涤剂……”
“算了还是先走吧，我去换身衣服。”
我松开了中原中也的衣服，向外走去。
事情并不算圆满结束，但我们还是在不久后回到了横滨。
只是后续的调查，我却不被允许继续跟入了，就像很多时候，我也只是被通知去哪里，治疗一些人，然后被带走，去下一个地点一样。
而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