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行没有否认，神色依旧淡然，袖下的手却不自觉握紧了剑柄。
而昭昭袖下，苍龙玉镯渐渐盘旋缩紧，嗡嗡作响。
就在此刻，石破天高高举起了长剑，生死垂危之际，昭昭脑海茫茫，双目微垂，听觉异常敏锐，听到很多个声音。
石破天的举剑声，苏折羽着急的呼唤声，苍龙银电的碰撞声……甚至还有萧怀行拔剑的声音。
萧怀行，也会在意她的生死吗？
最后涌入耳畔的，是一道从未听过的清冷如雪的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从天而降，像一种救赎，在往后无数个夜里，反反复复浮现在昭昭耳畔。
“灵剑二式，一分为二。”
一道残月光影自上空劈落，如同星子坠落，须臾之间，以昭昭和石破天为界限，如同划开一张纸般，轻而易举地将那道法幕直接劈成了两半。
石破天的剑被劈断，人也被震出一丈远，咳出一口血来。
“谁？！”
众人瞠目结舌，错愕不已。
主持长老眯眯眼，笑道:“宁无尘，回来了。”
东台上，宁无尘白衣似雪，墨发纷飞，手执一把银纹长剑，如同海上月，山中雪，长身如玉地立在风沙中。万众瞩目中，他微微转身，朝昭昭递过一只修长的手，语气蕴着与生俱来的冷——
“起来。”
昭昭倒在地上，直接看愣了。
这便是那位远游的四师兄宁无尘？真……他妈好看，只可惜从他闭着眼的模样来推敲，他好像是个瞎子。
天呐，上天怎么能如此苛待一位美人！
昭昭一阵惋惜过后终于回了神，连爬带滚地起身:“不用了不用了，师兄眼睛不好，我自己起来就行……”
宁无尘神色微顿:“……”
他虽然闭着眼，却也可以依靠灵气辨别周遭的事物和人，可他这小师妹仿佛把他当成瞎子了。
宁无尘鬼使神差般地抬了抬双眸。
昭昭正好起身仰首，于是那双如同茫茫白雪，澄澈明镜般的眼睛，一下子便落入了她的眼里。
她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眼睛，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形容，只觉得它与它主人的名字一般——无尘无尘，干净得不掺杂世间任何情绪，它好像一面镜子，直接映射出你最隐蔽的内心。
昭昭甚至都能从他眼中看见，自己那没见过世面的花痴模样。
而昭昭在看宁无尘时，宁无尘也在看她。
血色脏污的衣襟，泛白如纸的面色，凌乱不堪的墨发，分明狼狈不堪，可那双眼睛，与他不同，如同永不熄灭的星河，涌动着莫名的倔强。
这种倔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果不其然，昭昭刚起了起身，胸口的痛意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又咳出一口血。
“咳——”
血溅到宁无尘的衣衫上，痕迹格外刺眼。
宁无尘眉间微蹙，昭昭重伤之际还不忘察言观色，连忙颤抖着手去替他擦:“不好意思师兄，我替你擦一擦。”
台下苏折羽心惊胆战，天呐，谁不知道宁无尘是个洁癖！小师妹可别刚从鬼门关回来，就去找死啊。
宁无尘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避开昭昭，淡淡道:“不必了。”
他回身，又轻轻垂下双眸，朝躺在地上的石破天道:“羽清台上虽不论生死，但念及同门之情，也该点到为止。”
“……哼。”
石破天的剑被劈断，人也受了重伤，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只能愤愤地瞪了宁无尘一眼，便扭过头去。
昭昭靠着东台的台柱，松下了一口气，今日虽然伤得不轻，但好歹没有丢了小命。
谁知萧怀行却忽然踏上东台，对宁无尘拔剑相向，道:“云天萧怀行，请你一战。”
全场静默一秒，人声鼎沸。
昭昭脸色难看至极，差点又咳出一口老血:大哥，要打架能不能换个时间地点，我的伤还没医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