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宵坐在床沿上,手指轻敲,她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为什么身体里的她就可以记得?为什么身体里的她无法说出关于这件事的消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整件事究竟是不是人为的?
……
在年宵整理完了思绪之后,她发现年宵居然还没说话,摇摇头,“说不出就不必强求了,走一步看一步。”
“嗯,”年宵的语气有些失落,“宵宵,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明明什么都记得,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但是,我也有可以说的,宵宵,你平时都是喊我小宵的。”
年宵说着说着,失落的语气掩盖不了她逐渐暴露的期待。
“‘呆在青楼会脏会死,年宵’,这句话你还记得吧?是我说的,年宵不是小宵。”即使年宵不记得,比起小白兔年宵,理性的年宵从来都更谨慎也更理智。
身体里年宵还想说话,却被年宵制止了,她小声地开口:“有人来了,安静看着,凡是看见有关这件事的人,你就发出声音,只发出声音应该可以,先这样尝试着。”
就在年宵话落,房间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粉桃色衣裙的小丫头端着一盆清水,盆上搭着一条毛巾,开门关门靠近,小小的身子一步一步做得倒是稳当。
年宵坐在床边,安静看着,不焦急发问,也不紧张害怕,只是一脸平静地盯着小丫头动作,眨也不眨,让那小丫头一路走来,倒像是犹如敌临,浑身毛骨悚然。
小丫头在桌上搁下了水盆,然后低着头来到年宵面前,微微下蹲细声开口:“这位小姐,先来洗漱吧。”说话声不软弱也不强硬,让年宵觉得略微意外,她仔细打量着小丫头,在她的视线中,小丫头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年宵,然后才又赶紧低下去。
年宵在心底轻笑,小白兔年宵和她说起话来:“宵宵,这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挺好看的。”
年宵没有反驳小白兔的话,她暗自点头,在这青楼里,长得好看的多着呢,但要说哪些人是这青楼里的管事必须要留下养着的,大概就是像小白兔年宵这样只让人一看就想□□的,不用花工夫培养的,或者就是眼前这种小丫头,模样不错,最重要眼里有光,够有希望但又不够光明,不会让人感到烧灼,只让人心痒痒。
“生得不错,叫什么?”年宵开了口,两片唇上如今早就没了口脂,偏这说话间的分分合合,硬是让人觉得美艳无边,和另一个年宵天壤之别。
小丫头没抬头,只自己低声回话:“奴婢名叫梦霜。小姐,先洗漱吧。”
“这么急?有什么人要见我吗?”小丫头梦霜猛地抬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诧异,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很快就被主人收敛了起来,她重新低下头,闷声说:“是,小姐,抓紧时间吧。”
年宵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这儿,但只看自己这一身衣服,就知道可不是这青楼能随意提供的,当是她原来的衣服,身份不会低。小白兔年宵憋在身体里不敢说话,她相信年宵的判断,她怕极了将要见的人,无论是谁,总之都不是好人。
年宵瞧着自己右手上打理得很是精巧的指甲,嘴唇轻勾,“梦霜,挨打的滋味好吗?被人惦记着,再长两年,或是一年,甚至指不定明天、后天就让所谓‘贵人’看上,被人抬到床上去的滋味更不好吧?”
从梦霜进门,年宵就一直盯着她,她略显暴露的衣服可遮不住她身上的伤,青楼的妈妈能下这手吗?梦霜的几次回话也显得生嫩,全不似在这青楼里呆得久的人,这种人,就是此刻年宵能掌控的人。
梦霜再次抬起头来,她眼里闪过愤恨却又无奈,她已经被青楼买了,再如何怨恨也没办法,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包括自己眼前这个好像很厉害的姑娘也逃不出去,她们只是姑娘,在这青楼里,多的是办法和手段治她们。
看到梦霜似乎要陷入绝望的眼神,年宵眉毛一挑,再次开口,这次开口却显得更加诱惑,就像是狐狸精在引诱男人一样,只是现在引诱的只是一个无助的小丫头而已。
“梦霜,你想离开吗?看着我,我可以让你,让我自己都离开这里,你不知道我是谁,对我不信任可以,但是不要忽略你心里的渴望,你真的甘愿就这样呆在这里吗?如果能做个小丫鬟,不是很好嘛?只签契约,老实跟着雇主,有钱赚,干净钱,时候到了,你还是干净的、自由的。”
梦霜有片刻的痴迷,却很快冷静下来,她看着年宵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我知道,你也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你帮不了你自己,更帮不了我!”
年宵微愣,却很快笑了出来,倚在床沿笑得很是开心,在梦霜不解的眼神中,她失了笑容,一双眼睛盯着梦霜再次说了话,“梦霜,你比我想的要知道得更多,你不需要帮我做什么,只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然后你就冷眼看着,好好瞧着我,瞧我是怎么帮我自己,又怎么帮你的。”
梦霜有些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