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依旧对着镜子照啊照,随口道:“什么样的符?”
仓碣回想了一下,描述不出来,干脆凌空画了出来。好在他脑瓜子好使,记得八九不离十,很快三张繁复的符印便浮在半空,氤氲而动。
白羽看了几眼,神情依旧浅淡,眉头却微微皱了皱。
“她盘踞一方为害这么久,你们这些当领导的竟然都不去看看,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对此仓碣积怨已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拿去趟雷的,什么破事儿都能遇上,出生入死的,他们这些地府领导级的人物竟然连面都不露,简直过分!
“不是我说,人间的日子虽然快活,咱也不能忘了老本行不是?”仓碣壮着胆子又多说了几句,“您黑白二老可是地府的骨干,古往今来皆是受人敬仰,那小说戏文里都是常客,缉鬼拿魂赏善罚恶,地府安宁人间安危可都系在您二位身上。现如今人间妖孽频生,可就等着二位来解救了,您看您这一天天的沉迷世俗诱惑,活儿都让黑老哥一个人干,把人忙得跟陀螺似的不带消停,这么大的事都没发现,要是让阎君知道了……”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白羽笑了笑,看似纯良,其实笑容里完全没有笑意,看的仓碣后背发凉。
“不敢不敢,我哪儿有那个胆。”仓碣讪笑,“我就是提个醒。”
地府里这黑白二位大佬性格迥异,都是不好惹的主,不过比起白无常笑里藏刀谈笑间可灭人九族的阴险来,黑无常虽冰冷不苟言笑,其实已经是很厚道了,仓碣说那些话还真是想为他抱不平来着。
“别说的我欺负他一样,那是他输给我的。”白羽给了他一个白眼,靠在沙发上,优雅得翘起一条大长腿,“这叫拘魂咒,是一种上古密咒,被用上这种咒印的人死后魂魄超出三界不入五行,下面已经没法察觉到它们的存在,你的锁魂鞭自然没用。”
“这么厉害,连地府都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仓碣愕然,自古人死后魂魄就归地府管,管他是什么牛逼上天的身份,死后也得去报个到论论功过,凭这三张符就能把人魂隔离,躲过地府的耳目,也太牛掰了吧。
“盘古开天地之初,天地本为一团混沌煞气,大地万物不存。盘古将煞气驱散,天地开合,后分三界万物始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各居其位。千百年来,沧海桑田,人间死死生生轮回至今,天地大改,这煞气却不曾消减,只是零星散落各处。被拘魂咒拘禁的魂魄滞留人间,便是以此煞气为食,名为幽煞,论起来比地府都要久远得多,连我都不敢轻易去动,你一人就敢去招惹,看来胆儿真是肥了。”白羽嗤笑,“果然有后台就是不一样啊。”
仓碣怔住,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右掌:“你的意思是,罗刹也是幽煞的一种?”
白羽摇头:“也不算是,应该说,罗刹才是幽煞之主,这些滞留天地的煞气原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他的话不难理解,罗刹身为鬼王,最初便是由天地煞气而生,盘古未出之时便已经存在。只是那时候只是一团混沌,无形无实无思无想,盘古开天地之后又被驱散,百年后才有了些道行,集天地大煞,率领一众妖魔鬼怪也算横行过一阵子,后被众神镇压,封在了黄泉炼狱之下。
仓碣体内就残留着罗刹的一丝魂魄,那时候他不小心将其放出十八炼狱,阎君率地府一众抵挡,罗刹被镇压许久实力大减,加上寡不敌众,魂魄又被生生打散,其中一部分就趁乱进入了仓碣的身体。
起初阎君打算将仓碣连同罗刹的残魂一道解决,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放了仓碣一马,以咒印将罗刹的魂魄彻底封在了仓碣体内,也算是对罗刹的一种掣肘。
因为这一点仓碣才咸鱼翻身,能到人间捉鬼戴罪立功。之前这缕鬼王残魂一直都很安静,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可最近,仓碣发现它开始变得活跃,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它就会鸠占鹊巢,彻底占据了他的身体。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可以滚了。”白羽懒得再理他,拿出手机玩起来。
“白爷,您看我这个情况比较特殊,能不能一块儿跟阎君说说?”仓碣搓搓手,能感觉到掌心微微发热,“我就是个小小阴差,江湖俗称小喽啰,可不敢供着这尊大神,万一哪天鬼王发起威来,一口把我给吞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有阎君封印在,他就一缕残魂,还翻不起浪来。”白羽瞥他一眼,“有他在,你这条幽冥地底的小泥鳅才能拱到地面上人模狗样的混个天师的名头,你得感恩。”
“是是是。”仓碣赔笑,虽说的确如此,可那好歹也是鬼王,连地府阎君都忌惮三分,他就是个不入流的小阴差,可不认为自己可以完全驾驭鬼王的能力。
“再说了,当初不也是你巴巴把他放出来的么,这么快就嫌弃人家了?”白羽嘲讽得斜了仓碣一眼,那样子就差把“鄙视你”三个字刻脑门上了。
仓碣挠挠头,把头发挠得更乱了:“瞧这话说的,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那啥您接着忙,我先走了。”
“滚吧。”白羽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手机放到嘴边,“晚上有时间吗,到我房间来咱们好好聊聊剧本。”
仓碣撇嘴,暗暗鄙视。
丫真是堕落,白瞎了白无常这个响亮的名头,简直地府之耻。
仓碣离开后就直接往阳家去了,昨晚受了貔貅的恩,怎么也得去跟它主人家道个谢才行。走到半道了觉得肚子饿,想着阳明宇靠不住,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拐进路边超市买了几袋泡面和火腿肠。
他其实挺爱吃泡面,觉着特香又方便,也不和人似的纠结有没有营养对身体好不好之类,要是不出门,他就靠着泡面过活了。
阳家豪宅照旧空荡荡的,仓碣直接就进去了,拿起玉貔貅敲了敲:“貔貅老哥,在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