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有什么需要我安排的吗？姑娘你怎么称呼？哪里人？”
顾雄安一连串发问让叶萱不知所措。
叶萱似乎从顾雄安脸上看到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爱，这是她不曾从自己养父母那里看到过的表情。
顾雄安脸上带着热切的期盼，又因为担心儿子的病而焦虑地皱起眉毛，如此生动的神态令叶萱心里也变得柔软起来。
她亲切的笑着回应：“顾伯伯，我叫叶萱，我……”
顾亦然拉了拉她的袖子，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些问题跟你有关系吗？你来干什么的以为我不知道？”
顾雄安手掌交握，不断摩擦手指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叶萱觉得他是关心儿子的，可顾亦然显然不这么认为，父子俩的矛盾看样子由来已久，就算顾雄安想要修复关系也只是一头热，顾亦然并不愿意。
顾雄安勉强撑起笑容：“我刚刚见过你的主治医生，他告诉我你的病情有很大好转，你要有信心，继续配合治疗，什么也不要多想。”
站在门口的林岚听到这里，怀疑的目光立刻就落在顾亦然身上，仿佛在说：真的吗？我不信。
顾亦然烦躁地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道：“看来，我暂时死不了，你们要失望了。”
“是真的！”叶萱都快忘了自己百米冲刺速度跑回病房的目的，经顾雄安提醒，她才想起来，将手中的报告递给顾亦然。
“你看看，脑部ct报告说你的转移瘤都消失了！而且血象比以前好多了呢！”
叶萱惊喜的表情太过于夸张，顾亦然看了一遍报告，很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系统没有欺骗他，加在转移指数上的10%康复值带来了预期的疗效。
他卷起报告轻轻敲了敲叶萱的头：“什么叫全都消失了？不是还有一个吗？”
只要右眼看不见，肿瘤就还压迫着视觉神经，不能过分乐观。
叶萱吐了吐舌头卖个萌：“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
“小叶说得对！”顾雄安拍了个巴掌以示赞同。
顾亦然不耐烦地瞥他一眼：“你怎么还在？我的病好转跟你有关系？这都是叶萱的功劳！”
顾雄安：“嗯……是，小叶的功劳。我早就说过该结婚冲喜的，老一辈的做法，总是有道理。”
“咳咳……”林岚在门口原地踱步，没有心情继续待在这里。结婚？哪那么容易结的婚！
儿子不欢迎，老婆也不高兴，顾雄安只好说道：“亦然，我改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
叶萱客套地说了句“我送送你”，成功收获顾亦然的眼神抗议。
“不用送，你好好照顾他。”顾雄安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叶萱，重申道：“我刚才说的话你考虑考虑，等你的好消息。”
“啊？”叶萱懵了一下，在看到顾雄安用手势比了个“1”之后，脸羞红了。
一亿元的约定，老先生一言九鼎！
顾亦然一盆凉水泼下来：“你不会真以为我冷冻了那个什么吧？”
叶萱道：“我那是安慰你爸爸，你没看他老人家多心疼你，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他心疼我？”顾亦然不屑地一笑。
叶萱问道：“难道不是吗？你是当局者迷，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顾亦然撩了撩头发：“他要是真关心过我，怎么会看不到我长出来的头发？他根本就是连我化疗时头发掉了都不知道！”
叶萱：“……我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原来是因为你爸爸没对你的头发吹彩虹屁啊！”
顾亦然：“那叫陈述事实。”
想起自己父亲的那一番话，再结合叶萱“龙凤胎”的说辞，顾亦然手心还是热乎的，还剩一个转移瘤的大脑一下子变得不太好使，分辨不出真心话和谎话，只好找叶萱求证：“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你不会真的想……”
想和我生孩子。
顾亦然说不出口。
自己这个状态，是生不了孩子的。但是如果叶萱愿意等呢？
等待的结果极有可能一场空，要么守活寡，要么成寡妇。
转瞬之间，顾亦然思维开飞车，连自己的坟墓要不要给叶萱留个合葬的位置都想好了。
“我说的什么？”叶萱已经把自己演的戏忘光了。
顾亦然拉下脸来：“龙凤胎！”
“噗——”叶萱笑了出来，“那不是跟你做戏，气你继母吗？”
顾亦然脸色立刻煞白，强撑着挽回尊严：“你知道做戏就好。我是提醒你不要想入非非，我爸那一个亿也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谁当真了？我是那种贪财的人吗？”
叶萱没想到顾亦然翻脸不认人了，敢情自己就是一个用来打击继母的工具？
两人距离一下子就拉开，叶萱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顾先生，我只是你的护工，别的我可不敢想。你康复的那一天，就是我离开的那一天。”
最后一句话听来十分绝情，顾亦然心里凉了一下，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绝情，还是叶萱绝情。
就算真的对工具人，顾亦然也做不到利用完就拆伙，不给别人留一点点好处。
他想了想，对叶萱道：“我顾亦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跟过我的人，我都对他们仁至义尽，对你，我也……”
叶萱赶紧挑明立场：“我没跟过你。”
顾亦然：“你是不是一定要抬杠？”
叶萱：“怎么，跟过你的人能分多少钱？”
既然对方也只认金钱关系，顾亦然便说：“如果我有幸痊愈，等我出院那天你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别妄想能和我发生点什么关系。如果我哪天死了，你也别担心，我会给你安排好下一个工作，不会让你失业，你做护工的工资，一分钱不会少，还会给你一定的补偿。”
叶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嘀咕道：“怎么好像还是你死了比较好？”
顾亦然：“你说什么！！！咳咳咳……”
怒气上头，可怜的病人咳得肺都要出来了，一口老血梗在胸口，一脸谴责地看着叶萱，浑身无力地耷拉着脑袋，秒变病弱男。
叶萱一边帮他轻拍后背顺气，一边把氧气再开多一点，抱歉道：“你别动气啊，当我说错话了吧，我道歉。”
顾亦然咬牙切齿：“你再诅咒我早死，我一分钱都不给你！”
叶萱撇撇嘴：“不给就不给，你当谁拜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