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习惯性问道:“你想求什么呢?”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钻入厅内,撒下一片橘红色的光团。
少女就站在那光团下,身姿挺直,唇角微微翘起,一双水眸静静的望着面前人,仿若一尊正在倾听信徒祈愿的神祇。
花玄只觉心神一震,双膝一软,竟是下意识就要伏地叩拜。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喝道:“花家主!”
花玄身躯顿时一滞,已经弯下去大半的双膝又嗖地挺直了。他僵硬地转了下脖子,望向主座。
郁青也望向主座。
就见刚刚还挺高兴的仙尊,这会儿又变得面色阴沉起来,冷声道:“花家主,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不好好管教,你求她做什么?”
原来花家主是想求自己帮他管教女儿吗?
郁青了然。
花灵月小小年纪就飞扬跋扈至此,若再任其这么自由生长下去,以后非得长成一棵歪脖子树不可。确实应该好好管教一番了。
只是……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帮人带小孩啊。
这会让她想起曾经带徒弟的那些时光。
转目望着张大嘴巴的花玄,郁青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家主,仙尊说的对,教导子女乃是家中长辈之事,我……只是家中一名晚辈,实在不好替你管教子女。”
一面说着,一面扫了眼旁边正恶狠狠瞪着她的花灵月。
花玄的视线也跟着移到花灵月身上,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忙摆手道:“不不不,染儿我是说……”
“花玄!”
一道厉喝声忽然响起。
巫九言腾地站起,沉声道:“你连管教子女这种小事情都要求助与家中晚辈吗!”
语气生冷的像块冰铁,显然动了怒意。
众人被吓的皆是一抖,正纳闷仙尊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火来了,就听一个老者小声道:“花玄可是仙尊亲自任命的一城之主,可他却连自己家里的子女都管教不了,还如何担任城主之位?如此烂泥扶不上墙,不怪仙尊会如此生气。”
那老者面说着,一面鄙夷地望着花玄。
众人也顺着那老者的视线望去,待看见那抹抖成了筛糠的身影,瞬间了然了,旋即也是目露鄙夷。
城主的任命采用的并非世袭制,而是强者上位。简单点说就是:同一座城,上一任城主姓张,下一任城主却不一定还姓张,有可能姓李,也有可能姓孙,单看谁拳头硬。
可唯有凤宁城的城主是个例外。凤宁城的城主之位,永远只属于花家。
因为花家的背后是百家玄门之首的仙尊。有这么一座大山镇着,没人敢不要命地跑到凤宁城来抢地盘。
所以,尽管大家都不怎么看得上花玄,但碍于其身后的人,大家还是都与其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然而他们这会儿看花玄的眼神却都变了。
这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仙尊以后怕不是要放弃花家了吧?那他们是不是可以想想凤宁城的城主之位了?
凤宁城多好啊,山清水秀,物产丰富,而且还四季如春……
花玄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绵羊,又是茫然,又是害怕,瑟瑟直抖。
巫九言负在背后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只觉全身血液刹那间都冷却了一般,一股蚀骨的寒意自足底骤然涌起,猛地扑向他心脏。
他眼角突突直跳,视线死死咬着花玄,明明双唇并无动作,然而却有一道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了花玄耳中:“花家主,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小心祸从口出!您说呢!”
一双凝视着花玄的长眸之中也再无笑意,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阴鸷,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地狱之眼。
那个“呢”字更是拖的尾音极长,长的让人窒息。
花玄只觉咽喉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气都喘不匀了,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往外冒。
他艰难地滚动了下喉结,颤声道:“仙尊教训的是……是!属下……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花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巫九言浑身的血液这才重新有了温度,眼中的阴鸷也散去了,瞥了花玄一眼,淡淡道:“花家主也不必如此自责,你身为一城之主,要守护万千百姓安危,平日里疏于管教子女,也是情有可原。”
众人:“……”这也能忍?区别对待可不可以有个度啊!
希望落空,众人一阵失望。花玄心中却是一阵狂喜,却又听巫九言道:“所以……”
花玄刚要落地的心再次高高悬起,紧张地望着巫九言——
所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