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方脸男一听柏淮这么问,内心便不由想笑。因为在他看来,柏淮根本就不可能处理好这件事情,问这些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正要开声奚落,可抬头一看,却蓦地发现他之前看了柏淮那么久,说了那么多针对他的话,这人依旧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多看他一眼,哪怕是刘芳在进行介绍的时候。
仿佛对他的存在毫不在乎。
方脸男有些气闷,想说几句找找场子,可那头的刘芳却早就乖乖顺着柏淮的话开始回忆情况。
见状,方脸男变得更加不高兴,正欲将刘芳的话打断,就被他身侧一直安静坐着的旗袍女人斜了一眼。
那一眼轻轻落下,方脸男的面色立时僵住,停顿半晌后,只得悻悻作罢,不敢再随意开口。
房间里于是只剩下了刘芳的讲述声。
·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
刘芳的女儿小南举止突然变得很奇怪。
先是刘芳在晚间照例为她送牛奶进去时,发现小南正一边开着英文听力,一边望着窗外发呆。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但最早时刘芳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小南学习压力大想要放空自己,送完牛奶又跟着送了点果切。
出来时还忍不住和老殷说,孩子学习压力大,要不要周末带去哪吃一顿之类。
她这个女儿可是她的心头肉掌中宝,学习优异,长得好看,人际关系也处得好,在学校什么学生会长班长学习委员课代表,都当过,是刘芳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老殷当时听了直笑话她,说她慈母多败儿,念书能有什么苦的。
刘芳没忍住和老殷拌了几句嘴,后来两人便回房睡了。
到半夜,刘芳突然被外边细细索索的声音吵醒。她起初以为是家里进了老鼠,伸手推旁边的老殷想让他出去看看。
可身侧的老殷鼾声震天,压根不理她。
刘芳没办法,只能自己爬起来,顺带伸手按开了床头的小灯。
灯不开不要紧,一开简直吓一跳。
因为从刘芳的角度能清楚看见,客厅那哪里是老鼠?在卧室光下隐隐显出的,分明是个人。
只见那人惦着脚尖弓着腰,在客厅里轻轻地,一下一下地走着。在刘芳开灯的一瞬间又停住了身体,两秒后转过头,狞笑着朝她的方向直冲过来。
刘芳尖叫。
“那,那居然是小南啊,是小南啊。”再回忆起当时场景的刘芳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她冲过来之后就掐我的脖子,掐得可用力了,我都不敢相信……”
当时的动静惊醒了旁边睡觉的老殷,老殷看清楚情况后立刻奋力想要将小南的手掰开。
老殷是个四十多岁的成年男子,小南今年不过十七,但根据刘芳的叙述,老殷当时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小南的手扯开的,事后甚至气得忍不住在小南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质问她大晚上发什么神经。
被抽了一巴掌的小南失了力般跌坐在地上,没回老殷的话,过了半晌,发出一阵阵的怪笑。
那笑声像是有什么金属物在喉咙里嘎吱作响般,听着十分渗人。
老殷刚开始还气得不行,破口大骂小南装神弄鬼,后来是缓过神的刘芳拉了他一把,两个人才发现,小南是真的不太对。
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抓痕不说,指甲里甚至见了血。凌乱的发丝下嘴角始终扯着不自然的高度,瞳孔泛空,看上去渗人得很。
夫妻两当时就慌了神,将小南按回房间之后,老殷立刻说这状况该是着了魔怔––赌城大赚一笔后,老殷对这些个东西极为相信,当下就开始托朋友找人。
朋友速度算快,那之后一天时间不到,方脸男就带着他口中的师妹上了门。
可彼时的小南情况已经急速恶化,没事就爱在房间里上下乱窜不说,甚至乘着他们不注意企图跳楼过一次。
夫妻两为了拦住她,身上被抓出了无数伤口,老殷的脸都破了相,眼球往上一条血淋淋的伤。且那伤出现没多久,老殷就昏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还好当时四位大师都在,不然我觉得我真的不行了……”再次回忆完这一系列经历的刘芳简直心力交瘁:“柏先生,四位大师,我求求你们,能不能救救我家,我和老殷这辈子真的没干什么坏事,平日里还会给菩萨上香呢,怎么就撞上了这么邪门的事儿?那害人的东西到底为什么就找上了我女儿,还想要我女儿的,我女儿的……”
最后一个“命”字刘芳反复张了好几次口,都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整个人已是泣不成声。
她根本想都不敢想被那东西得逞的后果。
那边的柏淮静静听完后,垂眸看着她脸上越来越深,几乎要在她的眼睛处形成一个黑洞的怨鬼印,语气颇为奇怪地说了句:“不是你女儿。”
刘芳一哽,抬起头来看柏淮,好像没听明白似的愣道:“……啊?”
“是你全家,三条命。”
柏淮话音落地的瞬间,一直紧闭的小南房门内突然爆出了股极为强悍的怨气,那怨气在虚空中翻旋,凝成一声锐利又撕心裂肺的尖叫,仿佛能将人的耳膜都贯穿。
刘芳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