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俊关上窗户:“别出声。”
家里人以为他惹到麻烦了,全都看向他。
黄俊掏出刚才买的肉:“我刚才去黑市了,买了三包肉。”
他媳妇就问了:“你哪来的钱买肉?”
“上次借给老郑的钱,老郑今天早上把钱给我了。”
他媳妇惊讶说:“咱们不是才借给他八毛钱吗,八毛钱能买三包肉?你被骗了吧?”
“不可能,我摸过了,确实是肉。”
他拿出三包肉,拿出来的瞬间飘出一股浓郁的酸辣味。
黄俊爸爸点燃煤油灯:“还真是肉,我闻到肉味了。”
黄俊妈妈拿起三代肉颠了颠:“加起来得有一斤多吧,这么多的肉才八毛钱?要肉票吧?”
黄俊拉开椅子坐下,脸上露出捡到便宜的神情:“不用,只要八毛钱。”
家里的孩子眼巴巴看着桌上的肉,眼里发出绿光,不停地咽口水。
黄俊撕开一袋泡椒鸡丝:“妈,爸,咱们开一袋尝一尝。”
黄俊妈妈和黄俊媳妇赶紧去收拾饭桌,一桌人围着饭桌坐下。
黄俊给每个人分一根鸡丝,袋子里的汁水更是舍不得浪费,给每个孩子倒一点,让孩子们拌饭吃。
不一会,屋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真辣!”
“这个辣度好带劲。”
“辣是辣了点,但是好好吃,光是闻着味也能下饭。”
“这么好吃的肉才卖两毛钱,值了。”
“爸,咱们明天还买吗?”
“买买买!明天爸爸再去买。”
黄家人因为一包泡椒鸡丝如同过年一样热闹起来,全家人闻着空气中的酸辣味道大口吃饭,吃完饭后舍不得打开窗户,生怕屋里的味道散到外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黄家每天都去东大街买一包酸辣鸡丝,然后在一家人期待的目光下撕开包装袋。
与此过了一个星期,有一天,卖酸辣鸡丝的小伙子忽然拉住黄俊:“同志,我有个赚钱的买卖想要找你合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与此同时,远在长木生产大队的叶蓁收到沈南的来信。
叶蓁把信递给沈山,最近沈山跟着沈风认字,已经认识一千多个汉字。
沈山拆开信封:“妈,开头第一个字读什么?”
叶蓁凑过去看一眼:“展,有展开的意思。”
沈山开始念信,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停下问叶蓁。
沈南的性格跟沈东完全不一样,沈东写信时喜欢写流水账,跟写日记似的把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事情全部写到信里
沈南则是简约派,他写信只写重要事情。
比如这次的信,这次的信只有四行字,第二行字交代了酸辣鸡丝在京都的售卖情况,第三行字交代了自己最近的工作。
信上还有一幅画,画的是电视机。
这个时候的电视机以黑白电视为主,大多是打机身小屏幕的电视机。
叶蓁拿过信看了看:“这是沈南研发的电视机,现在京都都在卖这款电视机。”
钱小花走过去扫一眼:“沈南研发的电视机属于沈南吗?他能不能给咱们寄一台过来?”
沈风接话:“二狗子没说。”
叶蓁伸手过去摸了摸沈风的头发:“寄过来也没用,咱们这里没有电。”
钱小花失望极了:“没电有电视机也没用。”
沈风托起下巴:“咱们这里要是能通电就好了,二狗子说他们那边到处都通电了。”
“沈南那边是大城市,跟咱们这里不一样.”
沈山仰头问叶蓁:“哪里不一样?”
叶蓁抱起沈山:“经济发展情况不一样,咱们这里到处都是山,拉电非常麻烦,所以上边不会优先在这里拉电,除非咱们这里有不得不拉电的理由。”
九月初,叶蓁收到通知,省领导发通知让她去省里开会。
叶蓁带上赵仁成一起去开会,俩人第一次来省大厅,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惹来不少目光。
叶蓁找地方坐下,左右看了看后收回视线。
赵仁成忐忑问:“校长,今天来的好像都是大领导。”
叶蓁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的,说不定咱们旁边就坐着一个领导。”
俩人旁边都坐了人,叶蓁旁边坐了三男两女,其中有两个男人戴眼镜。
叶蓁用眼角观察他们,发现他们也在观察自己。
叶蓁扬起笑脸主动搭话:“你们好,你们也是来开会吗?”
三男两女点了点头不说话,似乎不愿意搭理她。
叶蓁是个厚脸皮的,她主动坐过去,继续搭话:“你们是什么部门的?”
三男两女还是不说话,两位女同志跟三位男同志小声说了句话,然后快步离开。
这是嫌弃叶蓁的意思。
叶蓁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跟三位男同志攀谈:“听说今天来了很多大领导,不知道咱们省最大的领导会不会来?”
其中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志鄙夷地扫了叶蓁一眼,做作地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
叶蓁懂了,这位男同志估计跟那位领导有关系。
叶蓁心想她也跟那位领导有关系,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另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志笑着说:“赵秘书是黄大领导的秘书。”
叶蓁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失敬失敬,原来您就是赵秘书啊,久仰大名。”
赵秘书清了清嗓子,再次做作地理了理衣领。
叶蓁越过他跟另外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志说话,气得赵秘书不停翻白眼。
半个小时后,有人打开大厅的门,几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走入大厅。
叶蓁走在最后,边走边观察。
大多数领导都有秘书,进入大厅后领导坐到桌边,秘书坐到领导后面。
叶蓁在靠门口的位置坐下,小声跟赵仁成说话:“你坐我后面。”
她拿出水壶和墨水,整理好笔记本,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会议开了一个下午,主要讨论两件事,一个跟教育有关,一个跟发电站有关。
叶蓁只是一个校长,人微言轻,全程没有说话,不停记录各个领导的发言。
会议结束后,各个领导的秘书聚在门口商量聚餐的事。
没有人邀请叶蓁和赵仁成,将叶蓁和赵仁成隔绝在外。
叶蓁浑不在意,她在等人。
有人跟赵秘书说:“赵秘书,那两位是什么身份?”
赵秘书扫叶蓁一眼:“一个乡村校长而已,不用管她。”
其他人纷纷看向叶蓁,有人说:“咱们不邀请他们参加聚餐吗?要是领导问起他们,咱们该怎么回答?”
赵秘书托了托眼镜:“就说他们不愿意去。”
赵仁成浑身不自在,在长木学院时他们一个是校长,一个是秘书,属于长木学院的管理层,学校的老师、学生都对他们尊敬有加。
到了这里,他们一下子从金字塔的最顶层掉入最底层,成为无关紧要的小喽啰。
这种身份上的落差让他很是不适应。
叶蓁发现赵仁成的不自在,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冲动:“淡定,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只当听不见。”
随后,黄大领导跟其他几位大领导走出大厅。
赵秘书等人迎过去,赵秘书主动走到黄大领导身后,说起今晚聚餐的事。
黄大领导点了点头,定下今晚在国营饭店聚餐。
叶蓁走过去,这时赵秘书翻了个白眼,嘴里小声念叨了一句:“无知。”
下一秒,黄大领导朝叶蓁招手,主动介绍说:“给大家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小妹,名叫叶蓁,现在是长木学院的校长。”
黄大领导名叫黄抗战,是黄嫂子的大哥,同时也是叶蓁的干大哥。
各大领导表情不变,不过好些秘书却变了脸色。
尤其是赵秘书,他身为黄大领导的秘书竟然不知道大领导多了一个妹妹!
赵秘书很快缓过神来,热切地跟叶蓁说话:“怪不得我觉得叶校长有几分眼熟,原来叶校长是您的妹妹。”
其他秘书纷纷附和,一改刚才的冷漠,变着法地吹叶蓁的彩虹屁。
赵仁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校长,他们怎么这样?”
叶蓁小声跟赵仁川说话:“好好学,他们这样做自有他们的道理。”
一行人去国营饭店聚餐,聚餐的过程中叶蓁被几位秘书轮番哄,一会被这个秘书敬酒,一会被那个秘书拉着谈话,全程忙碌极了。
吃过饭,叶蓁带赵仁成去找黄抗战。
三个人坐下说话,黄抗战拿起水杯喝一口水:“试点拉电的事你怎么想?”
叶蓁怎么想?
她当然想推荐长木生产大队成为试验点,不过目前长木生产大队似乎不是很适合成为试验点。
“大哥,您觉得我们长木适合成为试验点吗?”
黄抗战看向叶蓁:“适不适合的得分情况考察。长木的地理环境确实不适合成为试验点,但是长木有长木学院,若是长木学院可以申请成为供销社,那么长木成为试点就很有必要了。”
黄抗战这是在提点叶蓁。
叶蓁秒懂,若是长木学院申请成为供销社,那么长木学院就是国有资产,依据长木学院目前的发展,上边肯定会重视长木学院。
“大哥,这事我不能做决定,得跟大叔公和姐夫商量。”
黄抗战点头:“你嫂子给你们准备了房间,今天回家住吗?”
叶蓁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住,黄抗战名义上虽然是她的干哥哥,但俩人一年到头只见一次,有时候甚至一年说不上一次话。
“不了,我们在招待所定了房间。”
叶蓁站起身:“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
黄抗战摆了摆手:“去吧。”
叶蓁领着赵仁成往外走,俩人在招待所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坐车回长木生产大队。
俩人在第七天早上回到长木生产大队,叶蓁放下行李就去找大叔公,俩人关着门商量了一个下午。
随后叶蓁又去找大队长,俩人又是商量了一个早上。
成为试点是大好事,大叔公和大队长都想让长木成为试点,最后大叔公和大队长同意在长木学校内建立供销社。
做出决定后叶蓁开始写相关的申请文件,一个星期后把申请文件送到邮局。
十月中旬,叶蓁收到回信,上边同意长木学院内部建立供销社。
与此同时,上边正式开会讨论试点的事,定下十个试点生产大队,其中一个试点生产大队是长木生产大队。
这意味着长木生产大队要通电了。
十月底,电力局的人下来勘测地质,随后开始进行拉电工作。
因为长木这边多山,需要在这边建立一个新的发电站。因此电力局在长木这边招人建立发电站。
长木成为试点的消息很快传到各个生产大队,各个生产大队的人都来长木这边看热闹,盼望着自己的生产大队能成为下一个试点。
这时,叶蓁因为供销社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现在上边的领导都知道长木学院有养殖场,各个市区的领导都来长木学院订购肉食,为了满足各大市区的需求,长木学院不得不扩大养殖规模。
但是单靠长木生产大队肯定无法满足整个省的需求,因此叶蓁想要联合附近的生产大队一起搞养殖场。
叶蓁给各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发邀请函,邀请他们来长木开会。
星期一下午,各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应邀来到长木生产大队。
大叔公和大队长站在叶蓁的两边,给叶蓁压阵。
叶蓁邀请各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进屋,坐下后开门见山说出邀请大家过来开会的目的:“今天邀请大家过来是想跟大家商量合作搞养殖场的事。”
高木生产大队的高大队长看向大队长:“老赵啊,这事你什么态度?”
大队长皮笑肉不笑:“一切听叶校长的。”
五木生产大队的赵伟民思量起来,现在长木生产大队受到上面的重视,很快就会成为试点生产大队,拉通电源。
他们生产大队若是跟长木生产大队合作,必然可以沾长木生产大队的光。
他心里已经决定跟长木生产大队合作搞养殖场,不过谈合作得掌握主动权,因此他默不作声,瞧瞧打量其他大队长。
长廊生产大队因为钱朝国的事跟长木生产大队结仇,近两年来两个生产大队一直不想不搭理。
不过长廊生产大队的钱大队长是个人精,他仔细琢磨叶蓁的话,思量着若是长廊生产大队跟长木生产大队建立合作关系,意味着两个生产大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以前长廊生产大队比长木生产大队富裕,他在领导面前也比赵义柱有面子,可是现在长木一跃成为领导们面前的红人,赵义柱反过来比他有说话权。
长木生产大队未来的发展一定不会差。
钱大队长抚摸胡须,心里也决定跟长木生产大队合作搞养殖场,不过现在不能说同意,得再等一等。
高木生产大队有很多人在长木学院工作,高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近几年跟大队长交好,因此当叶蓁提出要跟其他生产大队合作搞养殖时他想了想就点头同意。
“我们高木生产大队同意跟长木生产大队合作。”
这话一出,五木生产大队和长廊生产大队的人迅速接话。
“我们五木生产大队也同意跟长木生产大队合作。”
“我们长廊生产大队也同意跟长木生产大队合作。”
叶蓁一共邀请了十个生产大队,除了刚才说话的三个生产大队,其他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还在思考中。
另外七个生产大队距离长木生产大队比较远,对于长木生产大队近一两年的情况不太清楚,因此他们不敢爽快应下合作的事。
秦齐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就问了:“如果我们秦齐生产大队跟长木生产大队合作,我们生产大队能获得什么好处?”
叶蓁喜欢用事实说话,她拿出养殖场上半年的账本:“这是养殖场上半年的收益,你们自己看。”
她把账本传给高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高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看完后一脸震惊地把账本传给五木生产大队,五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看完后同样是一脸震惊地把账本传给长廊生产大队。
账本在十个大队长手上流传,但凡看过账本的大队长这会都在晃神。
他们都在想:怪不得长木这么有钱!原来养殖场这么赚钱!
叶蓁看向秦齐生产大队:“秦大队长,您还有其他疑问吗?”
秦大队长被账本上的数字惊到了,缓了一会才缓过神来:“秦齐生产大队可以跟长木生产大队合作,不过我们怎么个合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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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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