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反反复复了五六天,南歌方才感觉身子轻了些。而灵筠也留下来照顾了她许多日,连日来她不再去王府门前吃闭门羹,白朗颇有意外,倒也没有多问。
阳光透过窗棂洒满了一室的暖意,南歌着上淡蓝褶裙,对着铜镜将多日里不修边幅的自己收拾了一番。只听微掩着的门“吱呀”一声,灵筠端着早起熬的药走了进来,“小姐喝药了,这是最后一副,保证药到病除!”
无人的时候,灵筠仍旧会唤南歌小姐。
南歌接过药碗,朝灵筠俏皮地眨了眨眼,“你才是解我心头积虑的良药。”
自从和灵筠相认后,经历了那么多事的南歌笑容也日渐多了起来,找回了未出阁之前的纯真。
“我如今身子好多了,你和白朗早些启程回去吧。”南歌随手捏了个油柑扔进嘴里,也递了一个给灵筠。
“我让白朗留下来保护小姐吧。”
“不必,我如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妇,身边多个侍卫反倒不合适。”
虽然适才她对镜梳妆的时候发现其实这张脸倒也不难看,只是隐于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
“那小姐万事可都要小心。”灵筠隐隐有些担忧。
“放心吧,”南歌言毕,忽然想到可以将寻找女巫的事情拖与灵筠,于是便道,“听闻南蛮有个女巫惯会巫术,不若你派人前去寻她?或许她知道为何我们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好。”
从南歌房里出来后,灵筠径直走向白朗的住处,商量着启程回京的事情。
白朗有些讶异小姐甘于无功而返,但面上仍是淡淡应下。
待灵筠和白朗离去后,南歌从客栈出去已是日上三竿。多日不见的艳阳刺得她眼睛不适应地眯了眯,下意识以手挡住了额前。而从指缝中,她却看到了那日神色冷清、冷着声向他道谢的男子——
站在他身侧的是暖香阁的花魁,玉燕姑娘。南歌曾在到牯岭镇的头一晚,去听评书的途中有幸与其擦肩。这玉燕姑娘虽身在红尘浮沉,却又带着不容亵渎的清冷气质,仿若从九天下凡的仙女。
玉燕比之关沂清,谁更胜一筹她不知,但南歌是败了。
盛沐泽在饰品摊前挑了又挑,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支简单又素雅的珠钗上面,一侧首便对上了玉燕带笑的眼睛,“这只珠钗很衬你。”
“那王爷可否为我带上?”玉燕含羞带怯,气若幽兰。
南歌在一旁看得愣了神,若说真要分个高低,玉燕冷清中又带着容易让男人沉沦的媚,那又是关沂清所不及的。
盛沐泽颔首一笑,抬手熟练地将珠钗插入玉燕的随云髻中,抬眸处却撞进了南歌的眼波里。
四目相对,南歌朝他礼貌地笑笑,好歹两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不料盛沐泽却敛了嘴角的笑意,佯装不认得地别过了头,低首跟玉燕说了句什么,两人当下便携手离开。
被无视的南歌在心里一阵腹诽,暗骂盛家男子个个浊物。本以为她能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捞个好处,却不料盛沐泽却连眼色都懒得给她。
“姑娘,你不买东西可否站远一点?打搅我做生意了。”卖炊饼的大郎将南歌的思绪拉了回来,南歌这才闻到了身旁炊饼诱人的味道,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铜钱,“给我一个炊饼吧。”
“好嘞!”大郎满脸堆笑将热乎乎的炊饼递给南歌。
南歌咬着炊饼,朝盛沐泽离去的反方向走去,边在心里思索着要如何才能潜进盛沐泽的府邸,难道要换张面皮吗?
长街尽头是盛沐泽的王府,南歌绕着转了一圈便回到了她的住处,时下她已决定好明日换个面容去见盛沐泽。
入夜,微风拂过枝叶繁茂的树响起了“沙沙”声,但依旧缓解不了空气中的闷热。不知不觉中,盛夏已悄然来临。
南歌只穿着亵衣躺在榻上,一只手还摇着白日里在街上买回的罗扇,翻来覆去热得难以入睡。
在本该静寂的黑夜中,南歌却只听得窗户吱呀一声,她支着手微微起身,隐约间看到个人影翻窗而入。
“谁?”南歌冷声喝问,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枕头下的刀柄,那是灵筠临走前留下让她傍身的。
只是不待南歌将小刀抽出,来人已剑抵南歌的喉咙。南歌只得缓缓将手收回,冷静地看向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绝美桃花眼的刺客,“你做什么!”
“你跟兖王是什么关系?”
兖王是盛沐泽的封号。
“兖王高高在上,我一介草民如何高攀得起。”
“白日里你和他眉目传情的,要不要我把你眼睛剜下来你才肯承认!”
眉目传情?南歌脑海里回能想起的只有盛沐泽那淡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