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王夫人在处理家事的时候,总是在看到喜欢的东西时,转头跟金钏儿说:“去将大姐儿叫过来,看看有没有她喜欢的。”或者是直接吩咐,“将这两盘莓果子给大姐儿送过去。”
然而,在说完之后,王夫人自己呆愣了很久。她总是忘记,元春已经嫁人,不在家中了。好在元春还要回门,王夫人挑着好东西,都备着,等元春回来的时候再带走。在吩咐的时候,王夫人叹了几次气,感受到了失落,还有一些担心,也不知道婆家对她好不好。对待家人,元春是个实心眼子的,比不得她的几个兄弟,一个比一个猴精。
“这个钗子装到那雕兰花的紫檀木匣子里。还有那匹布料装那个红木箱子。”在元春回门前一天,王夫人忙得团团转。元春出嫁之前,她怎么就没注意到呢,一块儿放到嫁妆里也给她增点底气。王夫人有点懊恼。
与王夫人一样忧心的还有贾珠,虽然已经成亲了,他还是想要敲打一下水灏这个妹夫。然而,水灏连着两天没有踏出直亲王府的大门,贾珠自然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个狡猾狡猾的家伙。
元春回门这天,王夫人一大早就起床了,哪怕知道元春没这么早回,还是睡不着。宁愿就这么守着,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出嫁的女儿。被贾珠教训了一顿的贾瑭贾琪兄弟两个,也从学堂请了假回家,想要为自己对姐姐的叛变道歉。
水灏陪着元春一起回门,元春按着规矩,先去见了贾母这个荣国府的金字塔尖。与往常一样,贾母的房间里总是热闹的。王夫人,邢夫人,还有一屋子的小儿女。贾母慈爱而又关切地笑了笑,拉着元春的手,“在王府中过得可好?”
此时的元春,完全不记得贾母的势力眼了,从小到大,贾母这个祖母,对她这个大孙女都是极好的。元春有些鼻酸地感动于贾母的慈爱,“祖母,春儿一切都好,世子很是体贴。只是,春儿很想念祖母,想念家里。”
贾母伸手轻轻捏了一把元春的小脸蛋,“都多大人了,还撒娇。都好就好,世子爷体贴,你们就要好好的,夫妻恩爱一辈子。祖母这里,不用你惦记,家里面啊,操心的人多着呢。”
被丫鬟抱着的宝玉见到贾母的动作,也想学,于是便挣扎着要下地。注意到这个不怎么见到的弟弟很活泼,对自己也算亲近,元春有些欣慰。搂着宝玉,元春问了问每日里做些什么,可有好好读书习字之类的话。
作为一个年方六岁的孩童,宝玉被打扮得一身金红。百蝶穿花的箭袖,金螭的缨络,眼熟的美玉,将宝玉衬托的格外粉嫩似仙童,看得出来,丫鬟们照顾得很是细致。说到那块玉,元春想起来,它曾经被自己用术法攻击过,因为那段时日事情多,忘记了,也没有多做关注。现如今一看,这块玉已经失去了那股子仙气,没有了曾经的气运环绕,与寻常的美玉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如今的贾母,因为荣国府已经后继有人,所以对于宝玉成才的念想并不是那么重。只是跟所有的家长一样,自家的孩子总是最聪明,最可爱,最招人喜欢的,这样的心态,让贾母依然宠爱着宝玉。如今她见元春并未对宝玉这个亲弟弟表示多么亲热,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未多做要求。
在对如今的一些家事聊了好些时间之后,贾母便放元春去见王夫人了,母女二人总得好好说说话儿,女儿出嫁,王夫人的忧心少不了。
元春在后宅里与亲人相见两眼泪汪汪,而水灏在前宅也快哭了。
水灏是男子,不好在后宅行走,便直接去了荣禧堂,贾赦,贾政,贾珠都在这里等着这个身份高贵的(侄)女婿(妹夫)。
知道贾珠与贾政的关系不好,水灏曾以为,这只是因为贾政偏心或者是贾珠未曾处理好父子关系。然而,当他与贾政说了几句话之后,内心哀叹,不知道岳父,是什么时候瞎的。对于岳父的瞎话,既不能附和又不能反驳,水灏感受到了什么叫时间难熬。
水灏说到家长里短,元春贤惠体贴,他以为贾政会谦虚几句或者附和赞同。谁知,贾政张嘴便是称赞,自己的庶女们是多么温柔可爱,多么小鸟依人,多么天真纯洁。要不是知道贾政的庶女们都才四岁,水灏都要以为他是在替庶女们拉皮条了。
想着,也许是岳父确实更加喜欢庶女的那些做派,但是,这娘子回门,讲这个不好。水灏便称赞,是王夫人将庶女们教导得很好,堪为贤妻良母。然而,谁知贾政听到这话,依然对于稳重能干的贾珠,贤惠的王夫人,聪明活泼的嫡幼子,这种最合适的话题闭口不谈,像是完全听不懂一般。
此时的水灏有些无语,岳父究竟是谦逊过头,还是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偏心眼啊。如果是后者,那真不叫偏心眼,那得叫蠢了。
同坐在主位上的贾赦,身为元春的大伯,荣国府的明面当家人,没有插话,做了好一阵子的摆设。毕竟水灏的岳父是贾政,他自然是先与岳父搭话。贾赦看着自己亲弟弟作死,心中有些好笑,识人不清,自吹自擂,不分轻重,身为世家子或者说上位者,有其中一个毛病都是大事了,贾政偏偏这些毛病都有。
贾赦在水灏的耐心快要用光,就忍不住要变脸的时候,抢过话头。说起了他最近收下的一个古玩,因为非常得他的心意,所以得瑟的很。而且,这个古玩是贾珠帮他鉴定的,不用势力抢,不用哄好话,贾珠替那原先的宝物主家解决了大问题,帮贾赦把那古玩给淘换了回来。贾赦实力夸赞了一把侄儿的能干,将他吹成天上有地上无的能人。
同样坐在一边当摆设的贾珠,突然之间被拉进话题里,差点被茶水呛到。从见面开始,贾珠很安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知道这种家长里短没什么秘密,便没有在长辈说话的时候插话。如今不得不谦虚地推辞了几句,表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见贾珠开口了,想着多日未曾商谈的正事,水灏找了个借口,说是与贾珠私下讨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