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苦儿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问她明不明白,有点儿明白,其实也不特别明白,却还是点头道:“反正只要有何姐姐在,我什么也不怕,如果能超度阿绪,那就更好了。”
“乖。那便说定了,吃完晚饭,我们便出发。”
两人约定好,李苦儿便撑着伞回去了,雨已经比前几天小了许多,也算是老天开眼,知道这一日百姓们要燃烛焚香烧纸钱。
一到家,隔壁刘叔已经在院子里备牛车了。他家有一头黄牛,常是犁地之用,有时候也会上了缰绳拉牛车。
“苦儿回来了啊?快收拾收拾,咱们该走了。”刘叔手上紧着缰绳,与李苦儿说完,又冲自家里屋道:“孩子妈,好了没啊?苦儿都回来啦!”
“知道了知道了!我把碗洗了就来!招子,你快把东西搬车上去。”
李苦儿看他们忙碌,自己也不由加快了速度。幸而昨晚就把东西备好了,一筐纸银锭,一小篮香烛,还有一个大食盒,放了五花肉、小鲫鱼、豆腐皮、五味盘、白米饭,加上酒壶酒盏,以比往年丰富许多了。李苦儿一边将东西搬上牛车,一边想:要不是何姐姐给自己那样的活儿做,恐怕今年爹娘好不容易上来一趟,还是吃不饱的。
“苦儿姐,放着我来!”说话的是刘家独子刘招,今年十二岁,半大小子,大家都叫他招子。刘叔刘婶想要儿子做个读书人,每天逼他去上学堂,他其实极不乐意,常来敲李家大门,求李苦儿帮他做功课。李苦儿又不是什么才女,不过跟她爹识字读书到九岁,后来也没人教了,书看了不少,但不求甚解,就是想求也没人给她解,所以书上的大道理学得颇为粗糙,实在帮不了太深的,多是糊弄过去。招子觉得这糊弄的就刚刚好,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看起来特别真实。也因此,刘招对李苦儿这位邻家小姐姐颇是依赖。
东西都搬上了,两人坐在车上等刘婶,刘叔也穿好了蓑衣斗笠准备妥当,嘴上又催促了刘婶几句,才见她端着两盘糕点跑出来,一个劲儿笑着说:“瞧我糊涂得,早上蒸的糕都忘了取,招子、苦儿,你们快接着。”
李苦儿知道这其中一盘是给她供爹娘的,感动极了,道了谢,连忙将糕点放进去,怕被雨淋坏了。三人坐在牛车的篷子里,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篷子上,听起来更大了。
两家的坟在郊外,挺远的,其实清水镇上的人,死后大多会葬在那里的坟山上,因为曾有位德高望重的道人来看过,说那里的风水好,作为阴宅可福延子孙。但要问这是不是真的,也没人感觉得出。
牛车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此时山下已栓了好些马车牛车,乡里乡亲到了不少了,大伙儿也不怕有谁来偷马偷牛,这么多祖先看着,哪个小贼有那胆子,也不怕自家大人在地下蒙羞?
四个人将祭祖用的东西一提溜,便上了山。坟包在山腰上,雨天,路不好走,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到了坟前,长久没来,已经长了许多杂草。李苦儿放下东西,先将杂草除了,才把供奉的东西一一备好,摆上吃食,倒上小酒,点上蜡烛,插上线香,李苦儿撑着伞为香烛挡雨,瞧着爹娘简陋的墓碑,不禁悲从心来。
“爹,娘,苦儿来看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