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一个月给十两银子”、“我一个月给五十两”的竞价声不绝于耳,转眼就炒到了足够让应聘者日进斗金的价位。
卿笑寒却微微一笑,道:“不应聘,这是我新婚道侣的手艺。”
他说完就愉悦地关上门,不管口水直流的非人们了,负手走进厨房。祁纵洗好两只豁口碗、四根竹筷,头也没回地问道:“谁在外面吵?”
“麻雀。”卿笑寒浅笑着说,“不用管。”
盅盖掀开,洋溢的香气霎时膨胀到顶峰。他们盛好金黄软糯的鲜鱼粥,双双在后院的藤椅上坐下。难得有这般安稳度日、和睦相处的时候,祁纵忽然想,要他再给卿笑寒煮几次粥,也不是不行。
两人捧着碗,一同享用早膳。一刻钟后,粥碗差不多见底。
卿笑寒的手忽然一顿,道:“星盘有反应了,有魔息在聚集。”
祁纵意外道:“这么快?”
他放下碗一挑眉,说:“出发。”
—
星盘的指针朝向北方,祁纵和卿笑寒离山现世,御刀剑前行。草木葱茏、云山雾罩的蜀地慢慢在下方远去,地表颜色由青转黄,变成深重的棕褐。
物候越发干燥了,地表砂石渐多,盖过了土壤。就连野草也趋于稀疏,干枯得不剩一丝绿色。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幸好对修士而言,寒暑冷暖算不得什么。
大半日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蜀地与西域的交界处,此时已至日暮。
遥瞰下方,赤地千里如丹霞,戈壁万丈似岩海,荒无人烟,不生草木,在暮色中显得苍凉壮阔,一片意气雄浑。而在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一处嶙峋,好像是座城镇。
卿笑寒道:“星盘的指针开始乱转,看来我们接近魔物了。”
祁纵凝神感知,果不其然,有淡淡的魔息乱流飘过他们身旁,似是被风从前方吹来的。而在他们前方,就是那座小镇。
远远地看去,镇子占地不广,可能就上百户人家,坐落在蒙蒙的风沙里,被一大团阴郁的魔息笼罩着。
普通人看不见这个浓度的魔息,所以不会察觉异常,顶多是近日来身体不适,头昏眼花。但落在修士眼中,几乎可以断定,这镇上藏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祁纵果断道:“走,去看看。”
他说罢便要下落,卿笑寒却牵住他的手腕,说:“阿纵,你先看看那边。”
祁纵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顿时瞳孔微缩。
只见在小镇几里地外的大道上,一片狼藉,遍地都是翻倒的箱箧,被风刮得乱跑,显然有一支队伍遭遇了不测。一大群兀鹫聚集在那里,正埋头分食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凄厉刺耳的嘶鸣。
兀鹫食腐,爱吃死尸。
祁纵立刻御刀向大道飞去。
他和卿笑寒先后落地,兀鹫们发出怪叫,仿佛在责备他们打搅了盛宴,叼着几块刚掏出来的内脏飞远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祁纵皱眉走近,却见是几匹死了好几天的马,都被开膛破肚,血迹已经干涸。
这些马戴着辔头,显然是供人驱使的。在马尸旁边,则尽是乱七八糟的箱子,空空如也,散落一地。细看之下,箱箧中铺着厚实的布垫,八成装过贵重的东西。现在载货的马匹死了,装货的箱子也空了,送货的人则不知去向,吉凶难辨。
祁纵喃喃道:“这是……被抢劫了吗?”
他绕着这片触目惊心的遗迹走了一圈,忽然拔刀,挑开一个倒扣的竹篾。下方露出一滩血迹,由于风化时间太久,血液完全渗入了地下,变成暗沉的紫色。
祁纵微微咬牙,道:“这是……人血!”
卿笑寒和他一同看向地面,只见一道粗重的血迹从这里出发,在砖石大道上拖曳前行,一直延伸到了两三丈外,才堪堪停住。
血色深紫发黑,边缘纷乱模糊,显然流血的人当时正处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下,不停地扭动挣扎。就出血量而言,也大得可怕,不管这些血是谁流的的,他都不可能还活着了。
祁纵忽然蹲下,发现血迹边有许多细细的划痕,同样是暗淡的血色。看来这个人曾用五指拼命地抓挠过地面,哪怕指尖被刮得血肉模糊,也全力向前爬去。
死者爬的方向,正是那片魔息笼罩的城镇。
祁纵沉默片刻,道:“兀鹫对人尸没什么偏好,尸体应该被带走收殓了。这方圆百里内,就那一座镇子,商队要么是从镇子里走的,要么是到镇子里去。”
卿笑寒微一颔首,说:“那么,这小镇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浓郁的血痕像是一记箭头,歪斜向前,直指小镇。祁纵和卿笑寒沿着它的方向,徒步走在砖石大道上,城镇的模样逐渐明晰起来。
不知为何,祁纵的心境压抑了几分。仿佛离这镇子越近,心跳就越沉重。他闭目清正了一下心绪,再抬眸望去时,竟看见了一星半点的血色。
仿佛异域美人揭开面纱,踏进风尘后,反倒窥见了小镇的真容。只见整座城镇都淹没在锦簇的花团中,低矮的房屋只剩下些许尖角,在炽热艳红的花隙里抬头。
一人多高的花树种满了街头巷尾,花冠灼灼,正值花期,积压成一片猩红的天空。离地数尺的花海像是血泊,落花就似滴血,铺了遍地落红。
祁纵和卿笑寒来到镇口,四周围空无一人。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落花,祁纵迟疑了一下,才踏足上去,好像一脚踩进了浓稠的鲜血里。
他忍不住道:“这些是什么花?开得也太盛了。”
“看起来略为眼熟……嗯,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胭脂花。”
卿笑寒微笑了一下,道,“阿纵,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地图开启√
77这样狂拽酷炫叼炸天的男孩子居然点亮了隐藏的人♂妻属性,会干家务活最好啦——便于照料大龄儿童卿笑寒。(突然冷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