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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2 / 2)


三天,洛溢都没有找到他。

不得不承认,萧芦确实厉害,不愧是上辈子能在他薛家军手里讨到好处的人。

如此下去,越走越远,等洛溢来救他,几乎没有指望。

赵凌努力翻了个身,他必须得行办法逃走才行。机会千载难逢,无论萧芦为何绑架他,他都万分感谢萧芦把他带出了宁庄的可控范围,区区软筋散,比起洛家侍卫对他的防备看管,要好对付的多。

赵凌又翻几个滚,手臂触碰到墙角,石壁的冰冷稍稍消散了软筋散的药性。他看不见,唯有听着声音判断有没有人经过他的附近。

一个人经过,走路虚浮,是个练家子,声音老成,不是理想对象。

又一个人经过,随之还有算盘声,是个精明能干的,也不是理想对象。

第三个人经过……嗯……脚底实诚,不懂武功,身强力壮,听声音是个冲动的人,非常好,就他了!

赵凌猛烈的咳嗽。

堵着抹布,但咳嗽声出自肺腑,是他如今能发出的最大声。

大汉果然停下脚步,推门朝着屋里看了看。

“呜呜呜……”赵凌努力的挣扎。

“谁?”大汉靠近。

“呜呜呜……”

大汉见是个人,还是个长得漂亮的青年,蹲下拿掉赵凌的蒙眼布与嘴里的抹布,“你想说什么?”

“你媳妇跟人跑了吧?”赵凌轻轻咳嗽几声。

大汉一愣,赵凌是在跟他说话?

赵凌肯定的点点头,“我会看相的,咳咳……就算现在没跑,以后……也会跑。”

大汉家里穷困,今年好容易攒够了彩礼,娶上了邻村的姑娘当媳妇,没过半年呢,赵凌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脱口而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女人呢,喜欢能满足自己的男人,你有点儿……”赵凌咳嗦的更厉害,“你懂得,我就……就……不说出来了。这个不是病……但……比病还折磨人。”

大汉气得脸通红,男人的尊严被眼前人彻底的挑衅了!他龙精虎猛,一夜七次,怎么不能满足个娘们儿了!他上船送个菜,根本不知道这个被绑成粽子的人是谁。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好人会被绑在这里吗?这人胡言乱语,欠教训。

他一个大脚印踢在赵凌的肚子上,赵凌听着声音避开要害,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痛楚让软筋散的药性骤减,他似乎能感受到手脚有那么一丝气力灌注进来。

“呜呜呜……我说实话……你怎么就不信呢?”赵凌蜷缩成虾米,滚过去接着挨打。

大汉不遗余力的挥动了拳头,赵凌避开脸跟脖子,让拳脚落在远离五脏六腑的皮肉处,直到有人闻声而来,大呼不好,赶紧阻拦,大汉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嘴里还不停的谩骂。

“给我住手!你知道他值多少银子吗!”来的两人提着长刀,吓得大汉赶紧跑路。

赵凌记得这个打扮,当年水匪横行宁国的时候,楚公子曾经画过朝中勇士抗击水匪的画作,他闲来无事观赏品评了一番,印象深刻。凤凰江水匪不止一家,用颜□□分帮派,这边是用红头巾围着脑袋转一圈,头顶扎上一条红色□□绳。此等穿衣风格也算当年六国非常独特的审美。

“他还活着。”一个人蹲下,看赵凌还能喘气,放下了心。

“怎么让个外人进来?”

“他自己走进来管我什么事!”

两个人吵来吵去,忽略掉缓缓爬起来的赵凌。赵凌背着双手,自行解开了束缚的绳索。解开绳子难不住他。疼痛让他恢复了力气,软筋散最佳的解法不是解药,而是一顿痛打,上辈子他实践过,非常奏效。

“就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大的好事都被你给整坏了!”

“狗屁!我才是老大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你谁也敢跟我叽叽歪歪!”

吵吧吵吧,赵凌高举双手,对准后颈,两手正准劈,一边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瞬间解决。

草包。

赵凌暗骂一句,他从门边钻出脑袋,猜得没错,是码头。

但这个码头,不是寻常的码头,三条船,每一条上都刻着水匪的标记。码头上的人非但不在乎,还与船上的水匪热情的打招呼。

难道这个码头,这个码头属于的镇子,全都是水匪?

他向前一步,忽然身后有影,他下意识的来了个回旋踢,确是被那人给躲了过去。

赵凌心惊,此人功夫在他之上。绑匪里有高手,此地不宜久留,得找准时机先逃走再说。

那人见他要走,不杀不打,一下子拦腰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赵凌丝毫没防备,被他双臂困住,在挣扎已经是徒劳。

“赵公子,是我。”那人声音很轻,确是在赵凌耳边。

赵凌险些咬住舌头,“方镜?”

对方立刻捂住他的嘴,“此地危险,跟我来。”

是巧合吗?

自从上次在洛溢崔免手中救走了方镜,赵凌便想着这位能听自己的劝告,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别没事找事儿的打着他赵景明旧部的名义,给他大哥与洛王爷找麻烦。

但很显然,方老哥闲不住,瞧这一身打扮,通缉犯摇身一变,混上水匪了。

头顶红头巾,发辫杂着红麻绳,这装扮真心不合适总是一副正义凛然模样大吼为国捐躯的方副将的英伟形象。

方镜带赵凌进了一个房间,点上蜡烛,关上窗户。

“赵公子,这里安全。”

“多谢。”赵凌靠在椅子上休息,刚刚惊心动魄消耗了他许多体力,“上次救了你一命算是救对了,这次轮到你来救我。”

方镜说,“就算没有我,赵公子也能脱身,刚刚的飞旋踢,若非属下曾经挨过不少次,不可能靠着本能躲过去。”

赵凌扯扯嘴角,回旋踢是他赵景明的原创,要是换做洛溢挨上这一记,当即就能脱口而出他是赵凌本凌无疑,好在他的属下一根筋,除了习武打仗,其他常识基本小白,也就抱怨一下,没再多想。

方镜回头处理了下现场,大概是把昏迷的两人扔海里去了。回来时,带了两瓶消肿止痛的伤药。

赵凌道了声谢,“是谁指示你们绑我?”

“我们也不知,那人来镇上时,用斗笠蒙住脸,我们都没见过他的模样。我瞧他身形修长,骨骼精致,武功底子该是不错。他说话用假嗓,我们也听不出他的来路。”方镜努力回忆说,“他出一千万两银子,要我们送你去凤凰江南边的鼎天城。我只知道有个人,却不知道是赵公子您。直到刚才……”

赵凌简单看了屋子的陈设,打断方镜,“码头是水匪的码头吧。来往码头的,都是水匪以及水匪的家眷。不可思议,难怪多少年来水匪能横行凤凰江。有如此烟火气的躲藏的地方,哪家官府能找得到?这里整个镇子都是水匪家的。”

如果他估计没错,他到了凤凰江水匪的老巢来。

老巢离着凤凰江挺远,还在他大梁的境内。从前宁国没灭国时,与大梁是两个国家,水匪抢了宁国的财物后,跑到大梁来,宁国军队自然是搜半天也搜不出。西境长廊的边境线是薛家在守,舅舅那时候大概是乐的看热闹,让水匪同行自如,反正被抢的也不是梁国,而是与梁国势同水火的宁国。

“赵公子,我今夜带你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你也知道不宜久留?我救你性命时候说过什么?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赵凌恨铁不成钢的说。

方镜低下头,“我混进来,是想杀掉这水匪头子!这人该死!凤凰江四起案子都是他指挥做下的,江边民怨沸腾也是他做的小动作,他还暗地里拿了块破玉,煽动百姓,说主上死后,宁国的传国玉玺,在他的手上,那是玉玺的一角。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主上他压根儿就没见过什么宁国的玉玺,他娘的胡编滥造也得有个说法!我要杀了他,我不能任由他败坏主上的名声!可他防备心很强,我几次下手都没成功。”

“……”

赵凌顿觉喜忧参半,喜的是方镜没真投靠匪窝,忧的是方镜口中说起的宁国玉玺。

之前父母山脉的猎场,逃跑的老虎被他们倒霉碰上,邝侯爷在附近也捡到过一块叫做宁国玉玺一角的玉。

邝承宗是见过宁国玉玺样子的,他的判断,应该是准的。

出现的时间几乎是同时,太过于巧合。

宁国玉玺碎成好几部分,在他死后二十年后重新入世。

之前说逃走,是因为水匪行凶作恶与他无关,是该洛溢与西都都护解决的事,可牵扯到宁国玉玺,他就不能不管不问。

宁国玉玺,是他上辈子背的最莫名其妙的黑锅,是他走向死路的第一个岔路口。

“这水匪是什么来头,讲来听听。”

方镜一直不说话,赵凌催促,他还是不说,却是问,“赵公子,你与主上是什么关系?你是如何得知薛家军的密令的?”

方镜逃走时便想问,他逃走后,养伤之际,听人议论起十三皇子,终于得知救他之人的身份,赵敛长得太像赵凌,又知道薛家军的秘密,让他反复思量,赵敛会不会是赵凌的遗腹子,被赵起给以自己的儿子的名义养大的侄子。

他还打听到,十三皇子小时候过得很悲惨,名声不太好,刚被洛溢认作世子,算算时间,为了隐瞒,少说个一两岁也无人看出来,他越想越觉得赵敛是主上的儿子。

“你告诉我实话,我就告诉你关于这里水匪的一切。”

赵凌含糊说,“大概是……密令……有一天我在宫里挖坑,挖到了一本书稿,是赵景明写的,上面说的明明白白,这算是,继承七叔叔的遗志?”

他就怕方镜追着问。

上次救方镜,是权宜之计,若不是他拿出薛家军的密令,方镜死也不会跟他走。他没想着今生今世还能再见方镜,谁知命运的巧合还是把两人凑到了一起。

“原来是这样。”方镜恍然大悟,“赵公子,您真的是主上的孩儿!是我的少主人。”

啥?

赵凌有点蒙……方镜是疯了吧?少主人?孩子?他赵凌上辈子光打仗去了,哪有闲情逸致抱女人生孩子?就算是有,赵敛十八岁,赵凌死了二十年,年岁对不上啊!遗腹子遗在娘胎里两年?两年,生个哪吒都生出来了!

方镜似乎认定,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属下参见少主!”

“不不不……”赵凌不敢说话大声,忙扶住方镜,“我是十三皇子,跟赵景明长得像而已。”

“那狗皇帝,我早晚要杀了他,他害了主上不说,还害得少主人认贼作父!少主人您被他给骗了!他在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害死你的母亲,然后一直骗你说你是皇子,其实你的生父是被他害死的七王爷!”方镜越说越来劲,越说越离谱,赵凌简直佩服死方镜丰富的想象力,上辈子怎么没发现他的副将有此等天分啊!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解释自己为何懂得薛家军密令的好借口。

他从前想躲清静,最好甩开方镜,可如今,宁国玉玺碎片现世,有人拿着曾经他的牺牲大做文章,他冥冥中感到有个人在背后操控者这一切。他不能确定洛溢会不会帮他,但如果他是赵凌遗腹子的身份,方镜就一定就会帮他。

他需要强有力的,又忠心耿耿的帮手。

赵凌果断将错就错,迅速学赵敛端起袖子抹眼泪,“或许,你是对的。父皇自小就对我不好……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因为他恨极了我的亲生父亲吗?”

眼泪擦不出来,擦下几滴眼屎。

方镜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觉得这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心里后悔没有早早发现主上有遗腹子,没有保护好主上的骨头,让他在仇人手里吃苦。

赵凌见好就收,扑过去抱住方镜的脖子,瘦小的身体挂在方镜的脖子上,赵敛长得太矮了,想跟狐朋狗友勾肩搭背,怎么就变得跟大男人抱孩子似的。

门外,有人匆匆喊道:“方大哥!老大的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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