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从长计议!”
这是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可是没有窗户,大白天的点着一地昏暗的蜡烛,怎么看怎么诡异。
房中仅有的两人正激烈地争辩着。
“阿明,我知你是好意,但是……总之不行,你快把他送走,咱们还是按原定计划行事。”说罢这人竟还多长了个心眼,又改口道,“罢了,我与你同去。”
被亲昵地唤作“阿明”的男子气得一跺脚,恐怕这会满心只剩下恨铁不成钢了。
一个陌生的房间,一张陌生的榻,赵承赫然躺在上面,睡得人事不醒。
两个华服男子轻轻进了门,远远看了榻上的少年一眼,为首那人低声道:“行了,快把他送走吧,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了。”说罢这人就像是见了瘟神一样,立时便要逃走。
就在这时,榻上的赵承翻了个身。
正要落荒而逃的男人僵住了。
赵承一只手臂撑起身体,似笑非笑:“怎么一见朕就要跑呢……阿兄。”
赵舜机械地转过身,冲着赵承干笑了两声:“陛、陛下,长乐未央。”
苏成昭:“……”竖子不足与谋!
事已至此,只好看看赵舜这场戏要怎么收场。
赵承身陷贼窝,却依旧颐指气使,那贼首却战战兢兢。他往主位上一坐,啧啧叹道:“阿兄家这座位设的好高,简直让朕有种回到未央宫的感觉。”
赵舜一听这话,条件反射地吓得一哆嗦。
苏成昭却不管,他同赵舜咬着耳朵说道:“大王,还不动手?”
赵舜仿佛被他这个念头吓到了:“不不,再,再等等。”
赵承和颜悦色地问道:“朕喝多了,方才的事记不清了。朕怎么会在阿兄这里?”
赵舜忙道:“臣……偶然遇见陛下,那个,醉在路边,便顺路把陛下带了回来。”
苏成昭:“……”
赵承好像根本懒得跟他废话,他扫了眼窗外的天色说道:“今日晚了,朕干脆在阿兄这里睡上一夜再走吧。阿兄可千万别声张,朕是装病骗过群臣才得以跑出来玩上两天的。”
赵舜见这尊瘟神怎么都送不走了,只好硬着头皮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宫室。
至此,苏成昭的脸都要绿了。
是夜,赵承独自一人蜷在榻上,毫无睡意。这一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赵承心想。他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打算看看月色打发时间,却发现今夜恰好没有月亮。
赵承看着外头漆黑一片的天可愁坏了。赵舜跟他那个好谋臣还不知道行不行动,什么时候行动,他万一睡着了可怎么好?
赵舜虽然怂,苏成昭却大概不会让他失望。
虽然他对于昔日重臣摇身一变成了逆贼这事十分痛心疾首,可还不至于乱了分寸。算算时间,纪桓应该已经回来了。
韩充谁的账都不买,但是却不可能不把纪延年的独子放在眼里。常山那一只精锐之师,对上这将怂怂一窝的中山守军,结果都不必想。他那个兄长最善于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根本不足为虑,他唯一需要提防的,大概只有苏成昭。
门开了。
赵承端坐榻上,面带笑意,势单力孤也丝毫不露颓势。苏成昭忍不住想,这才是人主该有的气势,哪像自家大王,简直烂泥糊不上墙。
可苏成昭还记得赵舜的恩情。
苏成昭站在赵承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陛下可知臣为何而来?”
赵承看着他叹了口气:“知道。成昭,你跟着赵舜有什么前途?赵舜空有谋反的心,却畏首畏尾,早晚要把你坑死。朕很欣赏你,只要……”
“多谢陛下好意!”苏成昭干净利落地打断了赵承:“虽有良禽择木而栖,可也有忠臣不事二主。陛下不必多说了。”
赵承叹了口气:“可朕也不能让你如愿。”说着,他在苏成昭诧异的眼神里,从榻上摸出一把匕首。
“成昭,你我各凭本事,如何?”
苏成昭被他气笑了:“陛下为鱼肉,我为刀俎,陛下凭什么以为我会与你‘各凭本事’?”
赵承耸耸肩:“你此番必是背着我阿兄来的,这王宫侍卫还不见得肯听你话。你要杀朕,自然要凭自己的本事。”
苏成昭懒得跟他废话,抽出佩剑便扑了上来。
苏成昭的武艺跟赵承是不相上下的稀松平常,两人这一打还真挺耗时。可赵承身量小,体力不如苏成昭,时间一久便露了颓势。
赵承临危不乱,忽然大叫了一声“彗星”!
苏成昭一惊,忍不住向窗外看去。就这一瞬间的工夫,赵承立刻抓住机会,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