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弟啊,你的难处,我懂,我在冷宫的那几年也一度以为自己可能要老死在破屋了,可哪想到时来运转,我那女儿,诶,我那继女,明珠郡主的女儿,真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我这个后爹也跟着走运,算是老天爷开眼了。”
听赵雅茹说,裕瑾在大乾为质时和女儿有过交集,藏着掖着反倒令人猜疑,不如大大方方讲出来,裕瑾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裕瑾听后淡笑了一下:“沈世叔乃正统嫡出,坐这王位才是实至名归,有个大富大贵的女儿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果然是聪明人。
沈崇看裕瑾的目光多了一丝赞许。
“小老弟也莫烦扰,你乃先王后所出,占着嫡子的名分,在大乾多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有功无过,谁也指不出你的错处,只需多加忍耐,积蓄势力,终能得偿所愿。”
“那就借沈世叔吉言了。”
一个叔,一个弟,这辈分乱得,若是赵雅茹在场,定要鄙夷沈崇了。
是夜,沈崇接待完了各国宾客,一脸困倦地回到内宫。
赵雅茹从寝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封印有大乾官印的书信,扬了扬,对沈崇道:“我过两日起程回大乾,女儿不到一个月就要大婚,皇帝已经颁发了立后诏书,大婚和封后仪式共同举行,我身为母亲必须到场,陪女儿度过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沈崇闻言百感交集,一是不舍爱妻,二是想念远在异国他乡的女儿,当年祸事来得猝然,都没好好告个别。
“阿玉,不如孤和你---”
“不要想不可能的事情,你初登王座,根基不稳,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哪里走得开。”
即便是她,参加完女儿的婚礼也不能在大乾滞留太久,就怕夫君耳根子软,被人撺掇着做出不智的事情来。
“那位裕国世子,你表面上做足礼节便可,不宜深交,那人虽然年轻,但城府不一般,他国内政,我们不插手,也不能贸然承诺什么。”
赵雅茹在外漂泊多年,看尽人世百态,比关在冷宫不见天日的沈崇更为理智也更为世故。
换做强势一点的男人,恐怕会对赵雅茹多有忌惮,但一个茶壶配一个盖,沈崇偏偏吃赵雅茹这套,很享受她对自己的千叮万嘱,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这么不厌其烦地嘱咐。
皇帝大婚,各属国必派使臣献礼恭贺,赵雅茹此番回大乾,即使明珠郡主,更是金陵王后,可谓风光无限,途中遇到好几个使臣,纷纷向她表示两国交好之意,愿缔结盟约,互利互惠。
赵雅茹此行只为女儿婚礼,不谈其他,一一微笑婉拒,加快了路程,只想尽早赶回大乾。
彼时的沈芜正拘在寝殿里试穿礼服,里三层外三层,按照皇后的规格定做,华贵精美,却也厚重繁冗,好在未到暑热天,否则午时立在礼台上,赐福仪式还没结束,她人怕是要先晕了。
另外一套婚服则显得轻便多了,要到封后大典结束以后才能换上,美美地随皇帝在夜间宫宴上露个脸。
穿衣服折腾一阵,脱下来又折腾了一阵,沈芜无比心疼自己,指了指明显更加轻快明艳的喜服:“我可以全程只穿这一套?”
小翠连忙摇头,一脸认真:“不可以的,一件是喜服,婚宴上穿的,一件是您的封后礼服,不同的场合换不同的衣裳,不能弄混淆的。”
沈芜闭上眼睛又睁开,有点烦躁。
“主子,您这已经很好了,皇上体恤您,只要换两套,不然严格按照规制来,至少准备四套才合适。”
“行,你别说了,我穿总成了吧。”
“不说皇家,便是民间稍微有些头脸的大户人家办喜事也是诸多讲究,你这已经是尽量从简了,还有什么可不满的,新娘子要开心,要笑,不能抱怨。”
悠扬的女声从殿外传了进来,越来越近,沈芜连忙掉头看过去,面露惊讶。
不知不觉中,这日子过得飞快,赵雅茹走了又回来了。
“母亲,您在金陵可还顺利?父王他可好?”
问完沈芜又觉得自己傻,便宜爹都当上国君了,还能有什么不好的呢!
“说来我们做父母的还是沾了你这个女儿的光,不然没那么快。”
赵雅茹拉过女儿,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这才多久没见,又长开了,越来越俊了,不愧是我女儿,就是像我。”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赵雅茹当年为了生儿子发愁,如今却又庆幸,好在生的是女儿,贵不可言,绝世无双。
沈芜天天照镜对着自己的脸看,即便盛世美颜看久了也不觉得惊艳了,反而是感叹便宜娘这种我自恋我骄傲的强大心理。
她那国主父亲的眼光也真是别树一帜。
“你父王时刻记挂着你,本想亲自来一趟,可手头堆积了太多的政务,实在走不开,临行前还托我给你捎话,说他很想你,以后定当抽个时间来大乾看你。”
“父王如今是一国之主,自然走不开,不打紧的,即便不能见面,我们也会彼此挂念的。”
沈芜肉麻兮兮地说,内心却庆幸无比。
不来才好,一个就已经够她应付了,再来一个,万一露馅,那就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