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国内文武并重,但凡富裕并有远见的人家都会请专门的先生教授子孙六艺,民间尚且如此,更不用提世家勋贵了,几乎从能够握笔开始就要进行学习。
但人的能力各有不同,不是学的早技艺就好,主要还是看天赋和后天努力。
有天赋诸如戎王子这种,十岁就能拉弓射狼,可遇不可求,纯属老天爷赏饭吃。
后天努力型,譬如哼哧哼哧整张脸憋得通红都没把弓拉满的秦小公爷,沈芜都想递个帕子让他先歇歇擦擦满头大汗,再喝个水吃个饭回去打个盹,睡着了就别回来了。
“表哥,这小公爷看着又瘦又弱,胳膊比旁边裕世子细了一圈,一看就不是有力气的人,何苦让他来这受个罪,兴许他擅长的是其他几门技艺。”
沈芜靠近五皇子用手挡住嘴巴悄咪咪地咬耳朵。
五皇子慢慢挪动身子向沈芜倾斜,眼角上下扫着小表弟,这里最瘦弱的就是你,你好意思说别人。
沈芜被五皇子奇怪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立马坐直了身子,稍稍离他远点。
五皇子摸了摸下颚,故作老成道:“阿芜啊,身为一个实力比属下要强很多的上位者,太子哥哥看重个人能力但不绝对,有时态度也很重要。”
原来如此!
沈芜郑重点头。
说白了就是挑剔要求高。
你没能力不行,不然我怎么招你。
能力有了,态度也得好,不然我怎么敢重用你。
“那表哥你觉得太子会不会将这位小公爷纳入麾下呢?”
“阿芜啊!”五皇子轻叹一声,“这个问题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都不可能给你答案,因为不管太子哥哥收用谁,都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幕僚,为何有个幕字在前,那得有个帘幕挡着,不轻易让人窥见。
即使太子心里有了属意人选,也不可能在人前表露出来,都是私底下召见,所以才会打着狩猎的幌子,父皇曾经这么做,现今太子也是如此。
几个皇子里,只有太子尽得父皇真传,也最得父皇看重。
这种话不能多说,多说了就会多想,一想起来全都是辛酸泪。
五皇子拍拍沈芜肩头:“阿芜,你对太子过分关注还不愿意承认,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死鸭子嘴硬,这可不好,堂堂男子汉,敢做就要敢当,你这样人前人后两个态度,让表哥我都不好把你介绍给太子,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
她只是闲着没事想八卦而已,你发散思维能不能靠点谱。
“还有,太子目力极佳耳力也好,你和我说的话,按我们这个距离,他应该听得到大半。”
五皇子就是这么一个奇葩,话说到一半忽然给她一个大惊吓,告诉她合不合适该不该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沈芜觉得自己小心脏陡然降得比山风还要凉,似乎还有那么一瞬间停跳,紧接着就是一阵头皮发麻的苏爽感......
她僵硬抬头转向中央高位,就见岿然坐在主位仿佛山峦巍峨不动的男人目光也转了过来,清清淡淡瞥向她,即使是一语不发,也足以让沈芜胆战心惊。
“表哥,我今早喝多了水,时而想如厕,想先回寝宫!”
这里不好玩,沈芜只想撤。
场上有人三次射中靶心,五皇子看得兴起,可有可无嗯了一声:“让长安陪你回去,这山间雾大,别走错路了。”
“长安留在这里照顾你,找个识路的内侍带着我就行。”
西山景致不错,沈芜听内侍说附近有个超大瀑布,飞流直下没有三千尺也有个一两千,不仅高还很宽,白茫茫的一片,雾气缭绕就跟仙境似的。
沈芜对一切美丽的事物都欠缺抵抗力,包括但不限于美食美景美人......
“路是不远,可这林间杂草丛生,带刺的枝杈也多,要是把殿下的脸割伤了,奴才可担待不起。”
给沈芜引路的内侍叫壮子,典型名不副实,身板儿不壮,胆也小。
“我袖子宽,用衣袖挡着脸伤不到的,看几眼就回来,你若不想去,那就给我指路,我自己去。”
沈芜酷爱有氧旅行,森林山林雨林都有踏足过,有一定的经验,只要不是太远路太绕,给她个方向,她能自己慢慢摸索着找到目的地。
“这,那您一定要小心,奴才先办点事,完了就去找您。”
壮子内急,两腿微微打着颤,急于找个地方解决,领着沈芜往一条人走出来的小径指了指。
“您沿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大约走个两里地,再往右走一里左右,您就能听到瀑布的水流声,您循着水声大的方向走,很快就能看到瀑布了。”
沈芜神情认真,目光跟随壮子手指着的方向,全神贯注听他说完,然后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看他有些扭曲的表情就知道他快憋不住了。
“那奴才去忙了,您先走,在瀑布那里等着奴才,奴才很快就会追过去的。”
多么尽责的孩子,腿都夹成那样了,走出好几步了,还在转身对她千叮万嘱。
自从来到这里,除了夜间睡觉,沈芜很少有独处的清静时刻。
驿馆里小翠跟前跟后,在这又有几个内侍守在外屋,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沈芜内心承受了不少压力,只是她习惯了独自排解不说而已。
就算想说,也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不管人或事,包括小翠,还有五皇子。
小翠效忠的是小王孙,五皇子的表弟也是小王孙,而她并不是。
找不到出路,又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