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宫中有晚宴。那么多人,宁长安肯定不会去参加,万一被瞧出破绽怎么办?
这样大团圆的夜晚,她只觉得倍感心酸,神情迷离的想着她的孩儿,全然没想到,此时的永和宫宫门口有两位因她而来的不速之客。
高挂的红灯笼燃放着朦胧的红光,将三皇子颀长的身影拖得愈发深长;灯火映照在他如雕刻般的侧脸上,将他笑中的凉意照的那么清晰。
“老五,晚宴还没吃完怎么就离席了,你看你一喝大就不认路,瑶华宫属于西六宫,你怎么还往相反的方向走?还是回府去吧,喝醉了留在宫里不合适。”
五皇子郁闷,他想来看看这宁姑娘是不是真的比皇贵妃还美貌,没想到老三跟他打一样的主意,还正好把他给拦着了。
“三哥,既然都到了,咱们一起去拜会下未来的三嫂吧。”
他真是低估了老五的不要脸!刚在晚宴上他发现老五不见了,以防万一就直奔永和宫,没想到还真把人给截住了!
容涵要笑不笑地问:“我未来的王妃都还没嫁给我,你去见合适吗?”
“反正三哥你也在,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五皇子撇嘴,他还觉得亏了呢,本来他可以一个人去看的。
非要逼他是吧?容涵扬扬拳头威胁道:“老五,别逼哥哥揍你好吗?”
老三真敢揍他的,打小就老二和老三这两个混蛋敢揍他,偏偏父皇不管,他就是被揍成猪头都只能是白白被打别想反打回去出气,五皇子很郁闷的掉头走掉。
容涵扬声把尚留在永和宫的管事叫来,告诫道:“贤母妃回来之前,不得放任何人进去,否则宁姑娘若有丝毫闪失,本王拿你们是问。”
“是,王爷请放心,奴婢们定会好生照料宁姑娘。”
晚宴戌时中散场,贤妃回到自己宫中,刚坐下管事太监就来禀告,听得她心头冒火,一掌拍在茶几上,伺候在殿中的宫人们当即跪下来请罪。
“欺人太甚!”
要是被五皇子闯进来,她侄女还有闺誉吗?到时别说还想入宁王府,就是留在宫里都悬了。
贤妃冷冷一笑,这对母子,现在还不好动,不过皇上都不在意了,她早晚要让他们欠下的债还给她!
大年三十的晚上,帝后要一起守岁。庆隆帝在去凤仪宫前知晓五皇子差点闯入永和宫,幸好被宁王拦下的事,他当下就决定该拿个章程出来,是不好再拖延下去了。
正月初三,睢悦夫人请宁长安赏雪,却是用了半副銮驾。
半副銮驾,皇上的意思已然明了了。
虞贵妃愤恨的摔了只喜爱的花瓶,她娘竟然说,宁家这狐媚子要是留在宫里,宁王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哪怕要娶镇国公府的姑娘,皇上都会答应!
真是个狐媚子,还不算入宫就勾的皇上都犯糊涂了!
柔妃抬手抚着脸庞,望着镜中熟悉的容颜,问身旁的宫女:“本宫好看吗?”
“娘娘闭月羞花,比皇贵妃都不差的。”
“好,说的好,虽是假话,本宫也喜欢听。”柔妃弯弯唇,平日里如秋水脉脉的眸子此刻却有些黯然。
半副銮驾,后宫中只有皇贵妃坐过,晋位正一品的副后时坐过,其他人从未有幸能沾过。
可一个刚进宫的小姑娘,还顶着未来儿媳妇的名义,更没正式的名分,竟然能让皇上不顾自己的名声,为她如此!
柔妃眨了眨眼,如水的眼眸泛起水雾。
她是皇上的表妹,是朵解语花。哪怕前有皇贵妃,后有睢悦夫人、淑妃,她没得到过她们那般的盛宠,却是长宠不衰,她一直都认为她是皇上心中最特别的那个。
此番才知道,她可能想岔了,皇上真想对一个女子好时,是能无所顾忌的。
睢悦夫人年长高淑妃一岁,萧皇贵妃的十年盛宠之后,这后宫便是她和淑妃最得宠;可容颜却是相差许多,淑妃生的花容月貌,她只是秀气,何况还是再嫁之身入宫。
自那之后,她一直觉得皇上并不在意色相,今时今日才知,她错了。
睢悦夫人站在窗边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自嘲的笑了,面上是她请人赏雪,可她却连人家生的什么模样都不曾得见呀。
湖畔的长廊里摆着一排排的暖炉,内侍们都退的远远的,唯有单大统领一人候立在侧。
宁长安坐在铺就羊毛软垫的石凳上,及腰的长发挽成碧落髻,发髻间别出心裁的簪着一朵粉嫩的宫粉梅,倾城的脸庞略施粉黛,明艳不可方物,是这个冬日里最亮眼的光彩。
这身装扮是给姑母给她选的,特别用心,来来回回折腾好几回才落定。她都想不通,她去见皇上,又不是去相看,有必要吗?
“都过完年了,我何时才能出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