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大哥。”萧二爷勾唇一笑:“这两个可都是肥差,虞首辅真是很会捞钱。大哥,你说是靖王钱多,还是宁王钱多?”
弟弟这种好事的性子真是改不了了,什么闲事都想凑凑热闹,萧国公笑呵呵道:“不管谁更多,肯定比我们多。”
萧二爷不大相信:“大哥,不至于吧,这两位王爷手上能有个百万两就差不多了。”
“是吗?”萧国公好笑地问:“没听说过打仗是最容易挣钱的,宁王去年直捣回鹘国都,单这一趟他少说就能拿一二百万两。
不知道京城谁捞油水最多吗?你可一直在京中,靖王算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进的户部,你不知道他一年就要捞两三百万两?
我们家二十年前一家子全部身家有多少银两?不要说这两位王爷,虞首辅家五十年前总有万两银子吧,我们跟人家拼家底,怎么比?
这二十年你大哥我打仗得的银两再多,你做生意挣的再多,人家也在挣钱啊,二弟。”
说着语气严厉起来:“大哥才跟你说过的,你就当成耳旁风了,这京中一帮子老臣,成国公、镇国公、虞首辅、信义侯、章次辅,王阁老,难道会比你差吗?”
连着被训,萧二爷觉得今天真是走背运,瓮声瓮气的和兄长虚应两句就从书房出去,免得再被训,毕竟他长女明年都要及笄了。
萧国公无奈地叹一声,这副样子,比起那些浸淫朝堂几十年的老谋深算的大臣差远了,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呢。
萧家在当今登基后的这些年太顺,家里出事时那两个弟妹的年纪又小,印象不深,早已忘记当年的惨象。
可他忘不了,忘不了祖父临终前的嘱托,别让萧家绝嗣;更忘不了整个萧家几百口人,就只保下他这一脉的八人,他就看着家人一个个被砍头,连去收尸都不敢。
如今算过去了吗?其实没有,娄家还在,这死仇能不能轻易放下都两说。大局尚未落定,九皇子十三岁了,该准备起来了,可不能在同一道坎里绊倒两次。
不过想到娄家,萧国公笑了,成国公都七十二岁还没把位置传下去,不就是世子太不中用,但又是皇后的父亲,不传给他不行。
十年之内,后族必定要败落的,也是,风水轮流转,鼎盛了三十年,是该换换了。
整个朝堂有眼力的人都清楚,后族最大的隐忧,是后继无人。
这一点,成国公作为后族的掌舵人更是明白,原本是有的,他的嫡长子聪慧过人,可二十岁就早逝。
他的大外孙闻若风不比萧铎差,可是没了,明摆着是被萧铎诬陷的他也只能舍弃。他的第四子能力尚可,大局稳定后,应当能把后族掌住,偏偏这是庶出。
要是爵位越过嫡三子——皇后和娄妃的父亲传下去,娄家就得先被闹个鸡犬不宁;可世子吃喝玩乐都精通,唯独没能耐,娄家传给他,不用三五年就得败落。
“败落又如何?王朝都有更替,家族兴起败落,再平常不过。”
成国公目光辽远,眼底深处都是回忆,仿佛看到五十多年前,曾经有个长得如天人般好看的男子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他还说:“娄绛献,你为人最大的缺陷是贪,你若不改,你这辈子定会败在一个贪字上。”
那个人叫宁宴清,他都快把他给忘了,这次选定宁王妃,他才想起来,细细想来,他去世原来已经四十九年了。
他虽快要忘了,信义侯记得却够清楚的。成国公长满老人斑的脸庞上布满嘲讽,整个朝堂,连皇上都以为是为秦家,可他清楚,必定是为宁宴清留下的宝藏。
这宝藏有吗?有,他相信一定有,可找不到的,宁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找?
“你不贪吗?”
书房中唯独他一人,成国公却像是看到了幻影,独自言语起来:“这世上谁人不贪?你不贪,六十年前的宁家能那么辉煌,辉煌到让成祖皇帝都对自己的亲儿子起杀心?
你不贪,你宁宴清能富可敌国,你一人上交的税赋能相当于国库十分之一的收入?你不贪,恭明太子去后,你手上的人脉势力怎么不交给豫王,宁家能再出一位临江王吗?”
可是,没人能回应他,成国公望着迷离的烛光哼笑道:“我是后继无人,可你似乎比我更惨,至少我赌对了,而宁家出了三个皇子却没一个能上。
听说钦天监已经把日子选出来了,明年二月初六,皇上准了。
这位准宁王妃是你的曾孙女吧,我派人打听了一下,她好像叫宁长安,这名字不错。但愿你的小孙女能给宁家生出一位皇孙来,让你泉下有知,能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