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电话震动的“嗡嗡”声传来,一直持续。
“你电话响了。”,池信耐不住声音磨人,提醒他。
“嗯。”
柳山南声音低沉回应,眼都没睁。
电话自然挂断,马上又打过来,想让人忽略都难,池信目光再次被吸引过去,没成想柳山南直接把手机往后一甩,落她腿上。
国产华为,既没有手机壳,也没有屏幕保护膜,随性得很。
“麻烦帮我接一下。”
池信拿起来,“需要我说什么?”
“随便。”
“......”
池信看了眼号码,没存名字,十有八九是前女友了。
想了想,她接起来,“喂~”
那头先是沉默,“......你是谁?柳山南呢?”
果然是位姑娘,声音温柔细腻。
池信手搭在车窗上向外望,对着满目昆仑,说:“我是他二姨。”
原本还很淡定的柳山南“嗖”地坐直,满脸惊恐,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对方明显迟疑了,“哦,二姨你好,我是柳山南朋友。”
“昂,南南手机落我这了,等村里来了快递员我才能给他寄回去,大概要一个月吧,你得等等。”
“南南”的称呼从柳山南他妈那里现学现卖,连语气都神似。
“一个月?”,女孩儿惊呼。
池信被震得皱眉,她摸摸耳朵,说:“二姨要去喂鸡了,先挂了,有空和南南来家里玩啊!”
田野同王梵一齐上车,听见这一句有点儿不明所以。
“喂鸡?谁喂鸡?二姨又是谁?”,田野来个“蓝猫淘气三连问。”
池信把电话还给柳山南,“欠我个人情,记得还。”
“不欠,昨晚吃饭就你对领队没表示,扯平了。”
这都记得?
池信眨眨眼回想,好像是诶,但这两者可以等价互换吗?
“还有,我二姨前年去世了,你故意吓我啊?”
“随口一说,替我跟二姨道个歉,她也不认识我。”
“行,今年忌日,让我妈帮你带话过去。”
田野和王梵看得正来劲,柳山南启动车子出发,直奔西大滩。
好奇戛然而止,各怀心思。
......
昆仑泉到西大滩很近,差不多半个小时到达凯路登山基地,也见到了其他三位队员,刘曦,孙浩浩,涂淇晗。
前两位是男的,最后一位是女的。
七个人互相介绍,简单寒暄后正式进入培训,当然对于他们这些有过经验的人来说只是走走过场。
下午培训结束,七人相约到基地旁边的“三江源美食城”吃饭,上菜前大家嗑着老板免费赠送的有些发潮的瓜子,天南海北地侃,待到一盆炕锅羊排下肚,什么高反,什么身体不适,统统不见了。
池信话不多,可柳山南比她话还少,几乎到了惜字如金的程度,叫“涂淇晗”的女人毫不遮掩对柳山南的夸赞和好感,只是收效甚微。
饭局过半,发生了一点儿小插曲,饭店老板家的小孩儿误食了一块肥皂,把家里人急得说要送去医院,要知道最近的医院在格尔木市区,来回几个小时。
刚好池信吃完在一旁坐着,听到了,她起身拦住老板和他的小孩儿,问了具体情况后到炉子旁拿起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小女孩儿,说:“别害怕,多喝水,跳一跳就没事了。”
家长拿着水将信将疑。
柳山南这时走过来,说:“相信她,她是医生,很厉害。”
或许怕老板还不信,柳山南特意补上最后三个字。
老板说了声谢谢,让小女孩儿把一整杯温水喝下,没一会儿,从小孩儿口中吐出几个泡泡,引得食客都过来围观。
池信又对老板叮嘱几句,说别让孩子看到泡泡就以为很好玩,这次量少,所以才没事,以后还是千万记得不要误服。
......
吃完饭各自回房间休息,王梵说困了想睡会儿,池信一人来到路边,想走走消食。
今天天气好,对面就是玉珠峰,能看到馒头一样拱形的山顶,被白雪覆盖,远眺很漂亮。
“有车!”
刚走上国道,池信还没欣赏完雪山景色突然被一把拉到旁边。
脚底打转,惊魂未定。
柳山南撤回手,“你不是医生吗?”
“昂?”
“稳重点儿。”
柳山南拿下嘴里的烟,指着过往载满货物的大车。
“谢谢。”
池信继续往前走,和雪山平行,走出去几步,余光瞥到柳山南也在后面跟着,她放慢脚步。
“你也吃多啦?”,池信笃定两人理由相同。
“嗯,走走。”
“一起吧。”
放慢的脚步在等到要等的人时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
“问个问题。”
“可以。”
池信见他一本正经,想笑,“怎么接触登山的?听阿姨说你高中开始就玩户外。”
那登山怎么也要成年之后的事了。
柳山南裹了口烟,烟雾升腾如远方山腰上的雾气,“高二那年看过一篇文章,讲自由登山者严冬冬的故事,你知道他吗?”
“知道。”
池信在登山圈虽说是菜鸟,但这个人的故事听前辈讲过,严冬冬,辽宁人,曾任清华大学山野协会攀登队长,2008年北京奥运圣火珠峰传递的后援队员,更是首位成功登顶珠峰的清华大学生。
只是这样一位优秀的登山者,2012年在新疆天山地区登山下撤时掉进冰裂缝,不幸遇难......
同池信一样,记忆里有关这个人的信息蹦跳出来,柳山南眉宇间多了一些怅然。
“我见过他。”
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