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饱饱颤了颤眼睑,深吸了一口气。
不行,她要忍住。
她不能心软,这次、这次非要给崽崽一个教训不可!
如果这次简简单单地算了,以后崽崽还要做出什么事来?他根本没把他自己的身体放在眼里!
傅亦衡望着曹饱饱倔强的背影,犹疑了一下,低声问道,“你……不要我了?”
曹饱饱拧着眉头,憋了一股气,“话不要乱说!”
傅亦衡笑了,唇色暗淡,目若朗星,“那便好。”
“好什么好!”
曹饱饱猛地站起身,蹲到傅亦衡身前,小脸气恼地皱起,手上揭开伤口附近布料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她没什么好气,“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是不想要命了吗!”
“若真危及性命,我自会躲进空间。”傅亦衡任由曹饱饱扯着他伤口上的衣物,一动不动,语气平淡,目光却是落在曹饱饱专注的侧脸上。
想了想,他又解释道,“等出了黑森林,空间能进活物这件事不能暴露,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只能作为底牌使用,还是要尽早熟悉的好。”
曹饱饱手下一个没控制住,将布料硬生生扯了下来,原本已经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
她盯着近在咫尺的狰狞血洞,嗓音发颤,“所以……这就是你熟悉的方法?”
“下次不会了。”
曹饱饱红着眼,泪水一下夺眶而出,哽咽道,“你、你居然还想有下次!”
傅亦衡一愣,眼睁睁看着泪水落下,有些无措,又有些慌乱,当下就想坐直身子,却又被曹饱饱一把按住。
“看什么看!没见过被风沙迷了眼吗!”她气势汹汹地吼了一句,“你个伤残动什么动,不想好了吗!”
“我当初真是瞎、瞎了眼,才要把你捡回来!”
却不知自己带着哭腔的娇软嗓音,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傅亦衡抿了抿唇,生硬道,“……别哭。”
“谁哭了!”
曹饱饱随手抹了把脸,眨眨眼把泪给憋回去,又吸了吸鼻子,“这不是好了么。好了,别动,给你上草药了。”
“突突兔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就这么点,乱动就浪费了。”
傅亦衡沉默地注视着曹饱饱把那几根草用洗过的石块捣成泥,再小心敷到他的伤口上。
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缓缓挪开视线,“没有下次是不可能的,毕竟黑森林不会一直这么和平。但……下次,我尽量不受伤。”
他只是,想要变得强一点,然后保护他想保护的人,而已。
他以前是个废灵根,且身体孱弱,未来的道路看不见一丝希望。
而现在,虽然依旧无法学习术印,天灵根的存在却能给他的体质作保障。若这样都没法放手去博的话,那这灵根又有何意义。
曹饱饱拿出之前稻壳搓出的干净纱布,包住傅亦衡的伤口,几乎绕了半个身子,缠了好几圈,这才勉强满意,最后还打了个并不怎么好看的结。
“结束了,你先好好坐着,这两日空间还在下雨,我们就不进去了。”
“我……等我们出了森林,我会想办法给你找灵简的。”曹饱饱眼眶依旧红着,黑圆的眸子没了光泽,闷闷道,“别人家崽崽都可以上学,我……我很没用,你只能跟着我一起受苦。”
她之前就翻过空间和传承记忆了,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就是成了精的植物,所以只有记载了植物修炼和吸收灵气功法的灵简,并没有关于人类的。
而即便是那本功法的灵简,她也并不能打开。
“你的天灵根不能浪费,原本就该是个灵术士,当什么靠肉搏的武者。”曹饱饱一边嘟囔着,眼角忽地瞥到还在烤的野猪,猛地一惊,连忙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去给烤猪熄火。
……她差点都忘了这边还有头猪,再烤就真要糊了!
毕竟崽崽用伤口换回来的猪,怎么也不能浪费不是!
傅亦衡望着那边手忙脚乱的小身影,动了动黑眸,最终归于沉寂。
可,她本就什么都不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