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曼收到对外事务办公室传来的消息时,已是夜间十一点。
皇帝作息非常规律,这个时间在寝殿休息,不喜打扰。但克里曼扫一眼报上来的紧急快讯,脸色登时青白交加,眉心几乎凝固成川字。
这个……胆大包天的Omega!
他怎么敢!!!
事关沉香宴,又与肖以蓦有关,克里曼不敢擅作主张,顾不得别的,深吸一口气,快步来到陛下寝宫。
寝宫之内,灯火通明。一个值班侍从端着托盘,正要入内。克里曼拦住他,低声问道:“陛下休息了吗?”
“……还没有。”男侍从见克里曼深夜匆匆赶来,知道必然有紧急情况,他欠身行礼,斟酌说道:“陛下似乎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
克里曼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皇帝最近心情不错,是因为肖以蓦。但要是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他顿了顿,才吩咐侍从通报。几秒后传出话来,让他进去。
屋内暖意融融,几盏柔和暖光充盈其中,谢临聿在软榻上,并未入睡,只是在看书。
银发镀上一层熏柔光泽,衬得他锋芒气息有所收敛,克里曼眼尖注意到,陛下手中的书,竟然书签还夹在这一页。
也就是说,他刚拿起书、翻开了,就没有动过。
克里曼不由微妙。
陛下最近确实有些反常。
他知道原因——这样一来,他反而更难启齿。
只是,汇报是必须汇报的。克里曼话到嘴边,愈发谨慎。他恭谨行礼,低声道:“陛下。”
谢临聿微微抬眸,金眸在他身上巡视一圈,后者提起心脏,快速把事情叙述完毕。
而后,他试探询问:“事务处的人随时可以联系网站,删除动态……”
然而君王只是道:“不必。”
克里曼:???
谢临聿愉悦心情越发明显,他甚至带着几分笑意,饶有兴致反问克里曼:“你认为我应该惩罚他?”
克里曼犹豫片刻:“陛下,这虽然是家事,但也是国事。”
帝王无家事,都是国事。
谢临聿指尖微微抵在额角,唇边仍勾起弧度,不置可否道:“既然这样,让他明天入宫。”
他亲自“惩罚”。
……什么?
克里曼微微一怔,眉头紧锁,陛下这意思,怎么不像是要惩罚那个Omega,更像是趁机早点让他进宫来?
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明显的偏爱?
沉香宴的五位候选现在人人盯着,只要肖以蓦先入宫,皇帝的心思也就遮掩不住,近乎昭告天下了。
他欲言又止,没有动作。谢临聿淡淡瞥他一眼,克里曼收到这道目光,登时一凛,后背微微冷汗。
……他怎么忘了,这位陛下,向来是一言堂的作风。
绝对的实力造就绝对的地位。即使被全世界看出偏爱某个Omega,却或许恰恰暗合Alpha的独占欲——还有什么能比这般堂而皇之的宣示,更能显出Alpha的占有姿态?
这位传说中的暴君、绝对至高无上的存在,这一次,竟然触及真心,是真的对这Omega有意。
克里曼作为忠心服侍王室的宫廷总管,就不应再有任何劝阻举动,而应竭尽全力,为陛下达成所愿。
他不再多言,欠身离开。他要回去好好思索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于是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肖以蓦清晨摸着猫、躺在舒适被窝里苏醒后,就接到皇帝口谕,要他提前进宫。
Omega发丝凌乱,睡眼惺忪,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现在就去?”
“其它人也提前去吗?”
“肖先生,我只接到来接您的指令。”侍从得到克里曼的嘱咐,态度亦恭恭敬敬,比对待公爵家那位顾少爷还要慎重,带着无可挑剔的礼仪式微笑:“其它人并不是我负责。”
“哦……”肖以蓦摸摸肚子,“那等我吃完早餐……”
“宫里什么都有。”侍从立刻暗示:“您有什么行李需要带的,都可以让我们来办。”
肖以蓦只得遗憾放弃早餐计划,不过他眼珠一转,笑眯眯又问:“为什么让我提前进宫?”
“王宫不是随便进的。你这样一个字都不说,万一是别人忽悠我,骗我怎么办?”
“这……”侍从想了想,含含糊糊答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
肖以蓦:……慢着,难不成是谢临聿终于想起来,怎么惩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