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操纵机甲，没办法调整角度，只能看到透过面前的液晶屏看到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喧哗声似乎越来越大，陈冉冉依稀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
沙场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一台D级机甲莫名失去控制，机械臂挥舞着猩红的激光束，在地面上横冲直撞。
威力恐怖，场内被划出无数条纵横交错的焦黑线。
惊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托曼老师脸色黑得几乎滴出水，拿起对讲机大吼：“53号机甲，听得到吗，立刻报告里面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老师，我控制不了它了，老师救救我……”
托曼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着。
每年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总有学生好奇心旺盛，不听指挥，私自操纵机甲。
他用最大的声音朝其他学生怒吼：“避开！全部退出沙场！注意保护自己！”
有些学生还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听到命令，立刻从机甲内弹出，拔腿就往外跑。
砰——
墙面被乱扫的激光烧出了一个偌大的窟窿，碎片铺了一地。
正好。
托曼指挥学生们迅速从这里出去。
他自己则打算随便找一个还能战斗的机甲钻进去。
已经来不及了。
失控的机甲忽然调头，径直朝着矗立在沙场中央的飓风号机甲冲过去。
“不好，托曼老师——快看那边！”
“陈冉冉是不是还在里面！”
“快拦住那台机甲！”
周围都是一些刚刚接触机甲的新生，连怎么控制机甲都没摸透，更别提拦住别的机甲了。
无论是机甲还是学生都四散而逃，只除了飓风号右后方的一台暗灰色小机甲没有动。
它的操纵者是陆升和薛恩。
发现情况不对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听从托曼老师的指令退出去的意思。
薛恩冷冷地道：“你应该也是那个意思吧，不要拖我后腿。”
陆升没有理会他，手指飞动，正在输入指令。
薛恩也不甘落后。
两人毕竟从来没有合作过，毫无默契感可言，指令发生冲突，机甲左右脚同时跨出，结结实实地摔了个跤。
薛恩气急败坏：“说了不要拖我后腿，像你这样的平民，恐怕连真正的机甲都没有见过吧，老实待着不要动，这总会吧？”
陆升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薛恩被他看得一顿，剩下的话没能骂出口。
他察觉到自己貌似被一个平民吓住了之后，恼羞成怒，愈发暴躁。
情况紧急，陆升没有犹豫，直接一拳打晕了他，然后飞快地连接上所有神经纽带，启动机甲。
*
陈冉冉最先看到的是一道划破天空的镭射激光，径直朝他而来，似乎要把他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他心脏猛的一跳，虽然不知道这道光线是什么，但隐约意识到不能让这东西碰到自己，不然怕是药丸。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变慢了，陈冉冉脑海一片空白，瞳孔里倒映着激光碰到金属表面擦出的火花。
难道他的第二辈子就这样倒霉地结束了吗？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不行——
他不想死，他要活下去。
陈冉冉再次抬起眼，一双湛蓝的眼睛变成无机质的深蓝色。
机甲内部突然响起一个机械声：
【获取信息素成功】
【飓风号开始启动】
【启动完毕，大脑神经元连接完成】
【检测到环境存在危险，执行自救指令】
飓风号外表呈现出一种流动的光泽，一层光盾牢牢包裹住全身。
激光束被光盾弹开，那台失去控制的机甲在惯性作用下往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撞倒另一台机甲。
下一秒，飓风号突然出现在它背后，以雷霆般的气势将其整个甩往空地，同时伸出机械臂扼住它的喉咙。
D级机甲抽搐了两下，很快就不动了。
全场一片寂静，数秒后才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啊！解决了！！”
“是谁在操纵啊，好牛逼！”
“你们肯定猜不到是谁，快看大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着陈冉冉的特写。
Alpha们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飓风号完成自救指令后，又变成了那副沉默的钢铁巨人像。
【收到指令，准备弹出】
机甲慢慢俯低身体，将驾驶员温柔地放到地面，再重新站直。
这一次，它真的彻底关闭系统了。
陈冉冉慢慢摘下头上的头盔，露出被汗打湿的金发，他无力地睁着眼睛，周围的声音好像很近，又似乎很遥远。
他看到很多人围过来。
但他脑子完全是混乱的，身体也像死机了一样不听使唤，好像连一个最简单的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陈冉冉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身体一个踉跄，猛地往地上摔去。
还好有人及时接住了他。
陈冉冉昏昏沉沉，只想睡过去，耳畔传来一道声音：“殿下，睁开眼睛看着我，再坚持一会儿。”
“……”
陈冉冉的意识很抵触，但是那道声音迟迟不肯放过他，隔个几秒就会响起。
陈冉冉尝试着用手去推他，手似乎被捆住了，动不了，没办法，他只能一头撞过去堵他的嘴。
……
好了，这下终于安静了。
陈冉冉浑身松散，任睡意席卷全身，陷入黑暗之前，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温暖又舒适。
*
陈冉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务室。
窗外传来清幽的鸟鸣，风吹动纱帘抚过他的脸，痒痒的。
陈冉冉本想挠一下，可是身体轻飘飘的，依旧没什么力气。
他隐约听到门外传来讨论声。
“目前来看，可能只是用脑过度了，多休息一下就好。”
“信息素功能有没有受到损害？”
“这点要等检测报告出来才知道结果。”
“好的，辛苦你了。”
房间光线很昏暗，陈冉冉尝试着换个姿势。
他艰难地侧过脸，陡然发现床前坐了一个人，仿佛凭空出现在房里，没有任何动静。
陈冉冉吓得身体抖了抖，虚弱地骂了句脏话：“我操。”
那人站起身，慢慢走近。
直到看到对方被面具覆盖的脸和嚣张的银发，他才想起来这是谁。
小一身上永远有种冰冷的血气。
陈冉冉哼唧两声：“你出现怎么也没个声音。”
小一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陈冉冉的额头贴着纱布，是在机甲内部擦伤的。
“为什么不吹哨子？”
陈冉冉愣了一下：“什么？”
小一低着声音：“为什么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吹我给你的骨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