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我跟老秋性情相投,之前还在城里的时候，我跟老秋也经常一起吃饭……我也是在回城的时候才遇见老秋这几个学生……这才知道老秋发生了意外,他已经不在了……唉，作为朋友，再怎么说我也得过来看看……”
——老秋……他出了意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了……
为什么崔白玉口口声声说,他和父亲是朋友,为父亲的事感到很悲伤的样子。可他的眼底却藏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恶意。就好像在说，姓秋的终于死了。
那种奸计得逞还要故作善良的样子，让秋月脑海中最后一根神经也崩断了。与此同时，一直沉睡在秋月心底的恨意再也压制不住，就像一颗绿色幼苗迅速破土而出，并且开始野蛮生长。
梦中世界里的秋月和现实中的秋月在那一刻几乎合二为一。
她终于忍不住第一次想要质问，我父亲为什么不在了？他这人答应过别人的话一定会实现。他说过会回来的？为什么这次就没有回来？
这一切跟你崔白玉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股恨意化作藤蔓,向着崔白玉袭去。
那一刻，秋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杀死崔白玉。就好像她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情。她的五指戳穿了崔白玉的脑壳,取出了那枚金色的金属晶核。她记得手中的触感,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秋月记不清楚了。大概是她成为丧尸王以后的事情吧？
不对，不是说好了绝对不作丧尸吗？
耳边传来秋星的呼喊声，那小丫头好像被吓坏了。
她还没有死，也还不能死，不然弟弟妹妹要怎么办？
他们那么小，难道让他们在失去父亲之后，再失去姐姐？
秋月进全力抵抗着那股力量,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又再次沉入了那个黑甜的梦乡里。
她就如同旁观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崔白玉带着自己的狩猎队回到深渊城里，把秋父的包裹交到秋月手里。
然后一脸遗憾地对她说。“抱歉，大侄女，我们去得太晚了。赶到的时候，你父亲已经不在了。”
他满脸悲痛，却还是仁义地拿出了5万块钱，交到了秋月这个被吓傻的小女孩手里。
“你也不容易，这些钱用来给你父亲半后事吧。”
身后的队员立马说道。“老大，这可是你自己这次出城赚到的辛苦钱。你已经贴补那些丧亡的队员了。”
崔白玉却一摆手，大义凌然地说道。“钱没有了再赚就是了，老秋家这么多可怜的孩子，咱们总要帮衬他们一把。”
他这样的正直仁义，就连路上的行人都对崔白玉的为人刮目相看了。
可却没有人站出来，替秋月这群孩子质问一句。
“她父亲那颗八级金系异能核到哪儿去了？既然你们见到了尸体，总该把人家父亲的晶核还给人家孩子吧？拿五万块钱就把这一家子孤儿打发了，你要他们怎么活？”
原来，这就是深渊城贯彻的正义，没有任何人愿意帮着秋家一门6个孤儿说句公道话，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个真相。
相反他们却对崔白玉这个新进9级金系异能者歌功颂德。说他是个仁义的大好人，会善待每个团员。就算在城外出了事，崔白玉也会照顾他们的家人。
秋月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询问那些问题。
那时候，她满脑子想得都是，她任性地非要去做异能改造，结果把她父亲逼死了？！
秋月心痛又自责，可家里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她只能拼命打工，希望能好好把弟弟妹妹拉扯养大。
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对父亲母亲忏悔。
直到很多年后，弟弟妹妹都死了，秋月活着却变成了丧尸王。
那时候，她已经忘记崔白玉这个人了。只是秋月打心底憎恨人类异能者，通常都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团灭一团。
崔白玉的狩猎团已经发展成大型狩猎团了。他本人也算是一个奇迹，没有依靠任何家族势力，单打独斗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深渊城里，很多中低层异能者把崔白玉视为人生偶像。越来越多金系异能者加入了他的狩猎军团。
倘若不是如此，崔白玉也不敢冒然向秋月这种级别的丧尸王下手。
秋月自然不会怕他们，就想玩游戏似的，把那群金系异能者困住。
她心里想着，或许深渊城所有金系异能者都会在这一天彻底消失，也说不定。
秋月变着方捉弄着他们，折磨着他们，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把这些异能者吃掉。
直到有个金系异能者在精神攻击的作用下，跪地大哭，口中说道。
“秋老师，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有意害你的。请原谅我，我也是被崔白玉他们逼的。我只是想回家去，见我那个已经怀孕的女朋友。如果我死在城外，我女朋友会很惨的。就连我的孩子也没有机会出生。
秋老师，我不是故意对秋月秋星他们见死不救的，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
秋月听到这句忏悔，顿时忍不住迷了一下眼。她上前温声问了一句。
“那你告诉我，秋老师那颗八级晶核哪去了？不说的话，不止你女朋友你的孩子，但凡跟你有瓜葛的人统统都得死！”
那个金系异能者这才崩溃似的，大叫道。“老师的晶核被崔白玉吸收了，是他涉及陷害老师的。老师那颗晶核实在很特别，本来就曾经达到过九级巅峰，后来因为受伤才异能退化了。可实际上老师那颗晶核里的能量却是大补之物。崔白玉吞了晶核，才能升到九级的。”
秋月用力地戳着自己的脑壳，像是要戳出一个洞似的，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他是这么死的？原来不能怪秋月的？我也曾想过跟人类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看来还是做不到！！”
变成丧尸之后，属于人类的情感慢慢也就退化了。
秋月很久都没有过这种剧烈的情绪。可在那天，她的情绪却彻底失控了。
原本早已凝固的血液，突然在血管里炸裂起来。疯狂地流动着，就像要冲破她的表皮一般，喷射出来一般。
但凡是崔白玉团里的金属能力者，都被秋月轻易杀死了。哪怕那些异能者很年轻，并没有参与过那件事。秋月也没有放过。
崔白玉跪地求饶，向他害死的异能者不断忏悔。可秋月却直接戳开了他的脑壳，拿着那颗金系异能晶核，赤着脚走在荒原上，如同游魂一般。
“这晶核原本是我父亲的，却被你抢走了。我弟弟妹妹的晶核，又在哪里？全都被深渊城的异能者吞掉了吧？”
或许，深渊城也跟荒原上一样。弱者活该被吃掉，成为强者的养分。
他们本就没有资格活下去。就算不死，也会像她这样，变成荒原上的丧尸。
然后，丧尸再疯狂地向着深渊城复仇。
那一刻，秋月终于觉悟了她作为丧尸王的意义。
——杀死所有人，毁掉深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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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徐老师看着坐在长椅上的晟昱，开口劝道。“你也别太责怪自己了。谁又能想到崔白玉回城后，直接就去秋家送信了呢？更没人能想到，秋月受刺激之后，居然会出现异能觉醒的反应。这种情况实在太危险了。”
晟昱并不理会他，仍是抱着肩膀，缩着脖子，坐在那里。神魂似乎已经飞到了体外。
徐医生又说道。“你放心吧，这次的治疗师也算是咱们的人，也算是为了你下了血本。董大夫是罕见的治愈异能九级。他会想办法保下秋月性命的。”
他原本还以为这次晟昱仍是不会回应他，却没想到晟昱突然开口说道。
“秋月如果死了，深渊城也没必要继续存在了。你转告程家，别再对秋家下手，不然我会亲自去找他们讨债，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他说这话时，眼里里带着几分狠戾。早已不复平日那般笑模样。
徐老师被他吓得，倒退半步。可他马上又镇定下来，上前按住晟昱的肩膀，想要再好好劝他几句。
晟昱却又开口道。“与其浪费时间安抚我，你不如早点搬家，找个合适的绿洲基地，让你所有亲戚都迁过去。”
徐老师忙又说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胡闹，是不是非要逼得你爸回来骂醒你？”
晟昱却一脸冷漠地说道。“多嘴的人我会拔掉他的舌头。就让我爸留在那边养老吧。深渊城根本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人。”
徐老师都被这小疯子气死了。
一到关键时刻，他就会变成脱了缰的魔兽，想要可劲折腾，甚至想把这座城毁掉。而且，还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这时，治疗室的灯突然亮了了。
一位头发斑白的医生被助手扶了出来，徐老师下意识跑过去，问道。“董大夫，秋月怎么样了？”
老大夫异能耗尽，完全脱力，还是旁边的女助手帮他解释道。
“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特殊病例。不知道患者受了多大刺激，才产生了异能量。可她身体比较特殊，根本没来得及结成异能核。那股异能无处储存，只能在她体内四处乱窜。
原本这种病例已经没救了，可父亲说不能不管她，便用自己异能给患者造出一个‘假核’来。但愿患者能挺过这一关。”
所谓造“假核”，也算是非异能者最常见的异能改造了。
只不过这种改造方式，却十分受人唾弃。
就好像没有异能的最底层，造个假核，偷奸取巧通过了异能等级考试。这样就可以滥竽充数，走到异能者中间，享受他们的福利，抢夺他们的资源。实际上，一点本事都没有。
倘若造假核这事一旦被爆光出去，当事人一定会受到舆论的歧视。
可若是假核一直没被暴露出来，那个人也可以一直享受异能者的待遇。因而，有很多非异能者会铤而走险，让孩子接受这种异能改造。
当然假核的好坏和存在的时间长短，取决于医生本身的能力。
这种时候，徐老师也没办法问太多，只得先跟董大夫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