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霸看着如意脸上闪过的瞬息不自然，一扬手，先声道：“为什么管你叫嫂子啊？”
“......”如意警惕的睁着眼。
李元霸在如意警惕的目光注视下，猛拍了一下大腿，怒气冲冲道：“宇文成都?这个狗逼，都?没跟嫂嫂提起过我?？亏我?还老?在背后给他支招。”
“成都?......支招......”如意喃喃两声，霍然想?起成都?信上的字。
——我?师父待我?视如己出?，师弟蠢如家猪，都?是极好相?处的人?。
“......”
下一瞬，李元霸的声音果不其然的响起：“是啊，嫂嫂，我?正式跟你介绍一下自己。小爷，不是，我?，我?叫李元霸，是宇文成都?的二?师弟，我?们两个打小就是在太行山上一起长大的。
他瞥了一眼如意紧绷的神色，又补充道：“嫂嫂就放心好了，谁是坏人?，我?李元霸也不可能是坏人?的。”
如意对着李元霸一双真挚的眼，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噎着嗓子说不出?一句话。
李元霸和成都?......是师兄弟？！
怎么会?？上辈子，成都?就是命丧李元霸之手啊，一双瓮金锤舞得凛凛生风的事，到现在京城的说书馆里还在口口相?传。见过当?时场面而生还的士兵无数，绝不可能有错。
那就是说，李元霸在亲哥李世民和师哥成都?之间，选择了血缘，亲手屠了师兄。
亲手屠杀啊，连指节都?是骨折粉碎的......
“......”这么想?着，如意再抬眼看向李元霸的目光，是说不出?的寒凉。
“？”李元霸瞪着眼，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咧了嘴道，“嫂嫂，你是要去冀州吧，我?带你一起。我?都?听?说了，朝廷这群赤佬他妈的不派兵，我?们自己搞兵。就咱俩肯定是不够，我?再叫我?二?哥——”
他话没说完，声音就被天幕中?狂烈炸裂的焰火声压过。
两人?一齐向宫城那边看去——
宫城顶上，一共炸裂了三颗焰火，青碧色的，像是在低垂的夜幕里头栽了三根翠竹。
李元霸看着远处信号焰，一改方?才嬉笑的脸，肃然道：“这是...晋王胜了？”
如意匆匆点头，只怔愣了片刻，就飞快的转身攀上马鞍，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扯着缰绳。
注意到如意动作，李元霸惊道：“这是要干什么去？”
如意沉着眸，又看了一眼天幕的焰火，心急如焚的道：“若是晋王夺嫡成了，成都?就有救了。我?现在就去让他派兵——”
远处的焰火慢慢淡了光亮，大地归于昏暗，让如意看不清李元霸脸上的讥讽，只能听?见他语气里的不可思议：“你想?让晋王派兵？”
如意勒紧了马缰，就要往前?走：“这是最直接的法子。”
李元霸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
“不可能的。”
月亮从云层中?移了出?来，让如意看清了李元霸脸上的漠然。他面上全无了方?才的神气，眼睛看向渺远，语气像是对自己父王了解至极：
“晋王不可能援兵冀州的。他杀兄弑父，上位的第一步就是稳住皇位，所以他不可能现在给冀州派兵。他会?等到冀州被打的再无还手之力，像人?间炼狱一样，他才会?亲自领兵出?征，做百姓心里的救世主。”
如意手停滞了一瞬，心中?闪过上辈子自己父王做太子时，做皇帝时那些手段，又摇了摇头。
一切应该都?不同了。
他能将唯一的一颗解药给成都?，选了让成都?活下去。
他能在冀州疫情最开始被确诊的时候，和冀州城站在一起。
应当?是不同了。
如意这么想?着，也没顾李元霸说的话，压低了眉眼，忍着身上疼痛，孤注一掷的往宫门的方?向打马。
李元霸看她动作，没拦也没送，只把手掌拢在唇边，高声喊道：“嫂嫂，若是不成，到我?二?哥李世民的府上就能找到我?——”
......
冀州城的大街小巷，已经森然了好几日了。
自从那日宇文将军弯弓搭箭，射杀林卯之后，库莫奚就彻彻底底放了求和的念头，对冀州城开始了猛攻。白天晚上，城边的打杀声都?滔天，没有百姓愿意在这时候出?门。
陈彪站在街心，薅着一人?的脖领，怒声道：“有种你就站在我?面前?，把这话再说一遍。”
被拽的人?梗着脖子：“我?没种，你管的着我?了？！”
被拽的人?身旁围着更多的人?：“你一个当?士兵的，不好好守城，在这欺压百姓——”
宇文成都?听?见难得的百姓喧闹，向下看去，竟然是陈彪和人?打架的场景。连忙下了楼，拨开人?群，冷声道：“怎么了？”
没人?吭声。
宇文成都?的视线转到了陈彪身上：“任务怎么样了？”
更是寂静。
陈彪低垂着头，往日骄傲风流的鬓发此时分?外凌乱，眼眶都?是红的，半晌才猛的摇了摇头。
满城哗然。
众人?都?知道，朝廷下令封闭冀州城那日，宇文成都?领了圣旨，却?抢先一步让陈副将带着一批人?马，到周围城池请援兵。
如今兵没能请来，方?才还推攘的人?群，登时就像抓住了把柄一样炸了锅。